自努爾哈赤起兵反我大明開始,后金的基業就是建立在一場又一場的軍事勝利上的。因此,黃臺吉想要壓制鑲藍旗的不滿,并獲得國內民眾的支持,最好的選擇莫過于,得到一場軍事上的勝利。
**王國已經向后金屈服,北面黑龍江中下游的少數民族雖然投靠了我大明,但是那里畢竟是苦寒之地,道路艱險難行,后勤補給不便,因此用兵數量不能太多。黃臺吉想來也不放心,自己帶著少量精兵出擊,而將沈陽交給其他兩大貝勒數月之久。
因此,后金若是想要發起戰爭,目標不是我大明,就是現在河套地區的林丹汗。也只有在大明和蒙古人身上獲得的勝利,才能讓黃臺吉真正獲得國內女真親貴們的敬重。
林丹汗的事先不管,朕召集戶部官員和你們三家銀行的代表來此,就是想要問你們一句,若是后金今年秋后真的再次向我大明發起進攻,戶部能否比照去年的作戰規模調撥資源?三家銀行能否提供足夠的作戰經費?”
郭允厚雖然已經有所準備,但他還是向身邊的兩位戶部官員小聲的求證了幾句,這才搖頭向著崇禎回話道:“陛下,去年為了抵御后金入侵的戰爭,已經挪用了今年不少實物稅收,加上對受到戰爭影響的幾個府縣的撫恤和對薊州關外地區的筑城筑路工程,戶部庫藏里已經差不多都空了。
如果今年再要打一場和去年規模相當的戰爭,恐怕只能停下海河治理工程、唐山鋼鐵廠三期工程、天津到寧遠的鐵路工程和山東的幾個大型工程,那么省下的物資大概夠這場戰爭所需。不過這樣做的話,不僅會打亂此前內閣和六部制定的河北、山東等地的經濟發展計劃,也會讓以工代賑的方案破產,十多萬流民將會失去工作,而成為地方上的治安隱患…”
待到郭允厚講述完畢后,三家銀行的代表也推舉了**銀行的代表出面回話,這位代表愁眉苦臉的對崇禎解釋道:“回陛下,我們三家銀行在10月底前能夠挪出的資金不會超過300萬元,12月底之前大概還能再挪出500萬元,再多就有可能導致出現地方上不能兌付票據的風險。我們認為陛下想要獲得充裕的資金,最好的辦法還是增印一批紙幣…”
連續聽到了兩個壞消息,朱由檢的心里也是感到沉甸甸的,無法從戶部和銀行那里獲得更多的幫助,他只能將代表四海貿易公司的兩名執行董事叫進了殿內。
此時的四海貿易公司已經不再是他剛剛登基時的那個小貿易行了,當初因為朱由檢不愿意支付三大殿欠款而成立的貿易行。在皇帝的扶持下,已經從不足百萬兩資本,40多名股東的普通商行,發展到了今天資產超過千萬,股東人數破百,貿易范圍覆蓋了邊軍、遼西、河北、山東等地,涉及了近百行業的大型貿易公司。
四海貿易公司的迅速發展,就算是始作俑者的崇禎對此也是感到極為驚訝的,這些大明的商人在他指明了方向之后,幾乎很快便知道如何去使用國家政策對公司的利益進行最大化的變現。
這些商人們也許不知道后世發明的各種經濟理論,但他們的所作所為卻驗證了后世學者總結出來的一條名,資本總是追逐著利潤為唯一目標。去年同后金的作戰中,有將近35%的物資是通過四海貿易公司控制下的運輸渠道,送到前線的軍需倉庫中去的。
也許這些商人因為局限于中國數千年的農耕社會,而無法正確的了解他們手中的力量,但是崇禎卻很清楚,一個被國家扶植起來的超大型貿易公司,在這個時代意味著什么。現在看上去還很弱小的英國東印度公司,誰也無法預料到,一百年后,他們將會成為印度大陸的主人,并改變了整個南亞和東南亞的歷史。
而控制了香料群島的荷蘭東印度公司,正迎來了它最為輝煌的時代,以一個百多萬人口的歐洲小國,憑借著商業的力量在歐洲對抗著最強大的西班牙帝國,還能在滿世界開辟殖民地,為荷蘭人輸入海外的財富和資源。
17世紀原本應當是這個號稱海上馬車夫國家的時代,而鑄造了荷蘭人海上王冠的,正是商人的力量。正因為崇禎知道這些商人所擁有的力量,因此一直不愿意讓他們介入到國家政治當中。但是現在看來,在目前的局勢下,大明商人登上大明政治舞臺的日子,已經為時不遠了。
朱由檢下令讓殿外等候的兩名四海貿易公司執行董事進來時,也不由在心里安慰著自己,當他推動四海貿易商行成立,又組建了**銀行之后,商人們擁有對國家政治的發權,已經是不可避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