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互相望了望,終于失去了繼續飲茶的興趣,一個個起身悄悄的溜下了樓。只有剛剛為王琦分辨的士人和張煌沒有直接下樓,而是先去了隔壁報名道歉。
文安之也不為己甚,隔著門教訓了他們兩句,便讓他們離去了。當張煌和同伴走下樓時,同伴不免抱怨,這位燕京大學的教育長過于高傲了,居然連門都不讓他們進。張煌卻笑了笑說道:“也許這位文大人是為了避嫌吧,畢竟如果他要是列入了監考官的名單,此刻見我們倒是真的不合適了…”
側著耳朵聽著張煌等人下樓離去之后,文安之方才對著房間內的友人說道:“今年受災的地區遠比去年廣闊的多,和崇禎三年相比,受災程度更是嚴重的多。但是今年除了開封地區之外,其他地區的受害程度并沒有超過崇禎三年的狀況,這本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但是現在因為王韓如一事,鬧的朝廷上下四分五裂,再加上錢牧齋的首輔二任任期將要屆滿,有些人真是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開始蠢蠢欲動了啊。連這些讀書人都開始站隊的話,這場朝堂上的斗爭,真不知道該怎么收場了…”
“為什么要干涉他們?”看著窗外飄飄揚揚而下的大雪,朱由檢端著一杯熱咖啡漫不經心的說道:“好不容易才熬過了這一整年,也好好讓我安靜的過個新年吧。這些人其實和哈士奇沒什么區別,你越是想要給他們勸解,他們就爭吵的越是厲害。你若是放手不管,他們卻又會心虛的給自己找臺階下。”
對于皇帝的評價,給崇禎送來奏章的王承恩也是無以對。他只好小心的說道:“這開封一事,說起來也是河南巡撫自己作孽。
明明陛下已經通過賑災應急事務委員會向河南軍民兩方下達了指令,要求河南各縣控制好各交通要道,不允許災民自由流動。可這王琦認為朝廷的指令有違仁厚之道,各縣封鎖交通要道無疑是讓災民在家餓死,堅決要求撤銷開封府周邊的軍隊、民團封鎖線。
結果導致河南災民紛紛涌向了開封一府,令的當地的糧價大漲,最終連開封本地的災民都失去了控制。若不是他之后幡然醒悟,調動**了城外攔截黃河船只的流民,并強行征用了開封城富室大戶的存糧,開封恐怕就真的要被災民給攻陷了。
這王琦向來和新東林黨走的近,他此次被河南士紳和周王等宗室上本彈劾,按道理說錢閣老出面護一護,本是應有之禮。但是誰能想到,就因為錢閣老幫王琦說了幾句,清流們居然就將矛頭指向了錢閣老。
看著這些清流引起的朝野物議,錢閣老又膽怯了起來,想要改變態度查處王琦。可是這樣一來,新東林黨內部又有一批人員不干了,開始指責錢閣老沒有擔當。
而溫體仁、崔呈秀、馮銓等人又趁機落井下石,認為錢閣老不僅治國無能,連自己的新東林黨黨務都搞不好,搞得朝中官員不務正業,整天都在爭吵,應當主動辭職以平息朝中爭議才是。
現在錢閣老干脆稱病在家休息了,內閣乏人主持,許多事務就開始堆積下來了。臣也是著急啊。”
崇禎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老錢這是給了你什么好處了嗎?居然連你都替他說起好話來了。”
王承恩聽后趕緊為自己澄清道:“臣怎么敢收首輔的好處,不過錢閣老倒確實是向臣打探過幾次陛下的心意,臣不敢透露什么。可是陛下日日繁勞于軍國大計,身體日漸消瘦,臣實在不忍心陛下再為這些爭權奪利的事情煩心,這才忍不住多嘴了幾句,臣愿意受罰。”
崇禎搖了搖頭,把手中的杯子放到了一邊的茶幾上,一邊走向自己的辦公桌,一邊向王承恩說道:“起來吧,這天寒地凍的,跪在地上容易傷身子。朕也知道,你們是好心。不過現在的內務府不再是過去的二十四監,你們替朕管住錢袋子,照顧好宮內的事務就可以了,外朝之事不要多管,手伸的太長,總是要吃苦頭的。呂琦,去樓下看看瑗公回來了沒有,回來了就讓他上來一趟…”
在皇帝的吩咐下,王承恩、呂琦兩人答應著退出了房間。走出門外之后,呂琦忍不住稍稍埋怨了一句王承恩道:“明知道陛下這段時間心情不好,你又何必去趟外朝那攤渾水呢”
王承恩苦笑著說道:“內務府手上這么多產業,豈能說和外朝毫無關聯。錢牧齋雖然耳朵軟了些,也總算同我們合作的不錯。這要是換一個人上來,內務府的不少產業必然是要被某些人當做政績劃撥到朝廷名下的,我豈能不為錢牧齋說上幾句,也免得今后有人說我們薄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