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崇禎盯著陽曲王思考,看著這位年輕宗室面色發白時,晉王朱審烜不得不硬著頭皮站出來為陽曲王求情了,他這也是沒有辦法,畢竟陽曲王可是晉王一系的,更何況他也沒覺得陽曲王說的不對。
“咳,咳,陽曲王在這樣的日子里胡說八道壞了陛下的興致,的確有些不妥。不過他平日里在臣面前也是口無遮攔,想來今日也不是有意敗壞陛下興致的,還請陛下寬恕一二…”
蜀王也順勢站了出來說道:“是啊,是啊,晉王說的不錯,陽曲王到底是年輕了些,還請陛下看在自家親戚的面上,就揭過此事吧。”
有了兩位藩王的開頭,其他幾位藩王互相對了對視線后,也打算說些什么時,朱由檢的臉色卻放松了下來,微笑著對眾人說道:“這大好的日子說這些做什么,朕看時間也不早了,咱們先去昆明池,看一看歌舞,然后飲酒開宴吧。朕一年也見不到你們幾次,總不能在這里浪費時間,走,都走了,王承恩你在前面帶路…”
聽到崇禎把陽曲王的話語擱置不再追究,一干宗室大多松了口氣,趕緊跟上了王承恩的腳步。事實上他們對于陽曲王今日所并非一無所知,自從王琦在開封強行征用了周王在內等宗室的財產消息傳來,這些宗室在私下聚會時就強烈表達了對于這位河南巡撫的不滿。
畢竟他們這些宗室過去在自家的封國中,只有他們欺負別人,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欺上門來。大明朝敢這么不把宗室當一回事的,2百多年來大約也只有張居正一人了,可起碼當初張居正也是文官中的第一人,連神宗皇帝在其生前都不敢輕舉妄動,再加上遼王和他有仇,張居正出手對付遼王也算是事出有因。
可這王琦算是個什么東西,不過是區區一個巡撫,而且他強征宗室財產的原因也難以讓他們心服,說是為了賑濟聚集在開封城外的災民和穩定城內的秩序,可這些熟練龐大的災民聚集在開封地區,不正是因為王琦沒有遵從朝廷的命令,放開了通往開封的各處通道所至的嗎。
也就是說,開封這件事乃是王琦自己犯了錯誤,卻拿宗室的財物去彌補。周王當時雖然懼于開封的形勢忍住了這口氣,但是這社會秩序好轉之后,自然就咽不下這口氣,直接聯合開封地區的宗室和士紳大戶向朝廷告狀了。
而對于大明的宗室來說,張居正對付遼王府乃是私仇,大家自然可以裝聾作啞,但是王琦欺凌周王一系卻是犯了眾怒。如果區區一個巡撫就能這樣隨意征用宗室的財產,那么日后朝廷遇到了麻煩,會不會同樣對他們這些宗室下手?
畢竟崇禎當初對秦王等宗室下手的時候可沒猶豫過,只不過當初崇禎還拿著謀逆的罪名說事,若是現在僅僅因為朝廷需要就能隨意處置宗室的財物,大家今后豈不就成了養肥待宰的羔羊,這日子還怎么過的下去。他們這些宗室在地方上可也沒少干過這等強取豪奪之事,自然難以容忍王琦的行為。
只不過大家私下里聚會時無不義憤填膺,也能上書呼應周王的彈劾懲治王琦,但是敢跑到崇禎面前直接提起此事的,卻是一個也沒有。畢竟當今這位皇帝雖然姓朱,可是自從登基以來對于自家親戚卻并不怎么親近。
照常理而,新皇登基之后總要對各家宗室加以封賞,可是崇禎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卻是要收回各藩手中的土地,想要有所反抗的秦王和韓王被除國,蜀王被強行召入京城而不能歸國,之后諸藩不是被遷移到京城,便是自愿遷居到海外,而靖江國和慶國更是被移封。
面對如此強勢的皇帝,被圈養了200余年的宗室們自然被嚇倒了。在背后議論幾句,或是和大家一起上書都不算什么,但是跑到崇禎面前對朝政指手畫腳,那就是不愛惜自己的性命了。
因此這些宗室還真沒想過陽曲王會在這樣的場合向皇帝發難,這不是把他們從搖旗吶喊的角色變成了同皇帝頂牛的主角了么。對于陽曲王這樣捆綁眾人的行為,大家心里是不滿意的,但是也無法主動站出來為自己辯解,因為這無疑是讓自己自絕于宗室。
于是聽到皇帝對陽曲王的話語暫且擱置的決定,大家還是相當支持的,起碼眼下這關是過了。但是對于和皇帝相處的較久的幾位藩王來說,他們的內心卻是沉甸甸的,他們可不覺得皇帝會輕易的放過這件事,他們開始擔心皇帝的反擊會不會誤傷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