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太祖朱元璋對待文人算不得多好,但是像茹太素這樣的官員依然敢于上疏直諫。
在開國時文臣們建立起來的諫官風氣之下,大明的文官把因為勸諫皇帝而受罰看做了無上榮耀的事。
歷代都出現了一些著名的諫臣,如正統時劉球、嘉靖時沈練、天啟時楊漣等。在遇到皇帝和文官集團存在重大決策分歧時,群臣往往都會集體進諫。
到了嘉靖時代的海瑞上《治安疏》時,甚至于敢直不諱的說道:“嘉靖者家家皆凈而無財用也。”
然而海瑞上疏還是著重于國事,但是后面的文官卻開始荒腔走板了。他們不敢對**的官僚集團同地方縉紳勢力開火,卻把罵皇帝當做了聞名天下的終南捷徑。
如萬歷時的雒于仁上《酒色財氣四箴疏》,則根本就是對萬歷本人的人身攻擊了,在疏中罵了皇帝一頓之外,對于國家大事沒有提出過一個有用的建議。
而萬歷皇帝對他也無可奈何,只能讓他自動辭職了事。在這種變的有些變態的諫官文化的熏陶下,大明的讀書人對于指責皇帝的過錯,實在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像茅元儀這等文武兼備的名士,更是不能容納皇帝毫無理由的,對他主寫的報告肆意批評了。
孫承宗正欲出面為茅元儀在崇禎面前的無力轉圜時,朱由檢已經毫不客氣的開口了。
“朕記得,前幾日已經讓錦衣衛把關于遼東當前局勢的情報匯總交給了孫先生,難道茅教授沒有看到了嗎?”
孫承宗現在身為武學校長兼新軍籌建統制,他手下的幾人現在本職都是武學教授。今日會議的目的,主要是讓崇禎和他挑選出來的得力人才見見,并以這幾人為基礎建立皇帝要求的**謀部。
茅元儀雖然知道,今日在皇帝面前的表現,關系著他能不能進入這個**謀部,從而成為皇帝的近臣。但是他依然沒有放下自己的傲氣,總想要以自己的能力來折服這位不諳世事的少年天子。
“臣自然是看了,所以臣以為可以結交蒙古插漢部,利用插漢部對抗建奴。所謂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建奴即便是打敗了插漢部,自己也是精疲力盡了。
我大明可以承其弊,發兵遼東討虜。大軍先取廣寧,復河西之地以屯田養兵;再圖遼沈,以絕建奴之財資;復鐵嶺、撫順兩地,以絕建奴同蒙古科爾沁部之聯系。
插漢部虎墩兔憨可趁機取蒙古科爾沁部,讓建奴失一外援,而我大軍可去一腹背之敵。
之后再步步為營,逐建奴出遼西邊墻,讓建奴無從恢復資財兵將,遼東之患可平。”
茅元儀慷慨激昂,仿佛在他面前有一張遼東地圖,讓他揮斥方遒,指點江山一樣。
孫承宗、鹿善繼、孫元化微微點著頭,即便是他們早就看過茅元儀的方略,此刻也還是覺得有些心情澎拜了起來。
袁崇煥卻一直注視著崇禎的表情,并沒有太過關心茅元儀所說的方略。在他看來,再好的方略,得不到皇帝的認同,依舊還是廢紙一張。
對于茅元儀演說似的發,朱由檢毫無感動的意思。作為經歷過后世文山會海的他,對于這種畫大餅似的演講毫無興趣。老實說,茅元儀的演說還不及他曾經聽過的,公司老板在年會上的發這么鼓舞人心呢。
聽完了茅元儀的發之后,朱由檢神色不變的問道:“茅教授你知道察哈爾部的歷史淵源嗎?你知道察哈爾部林丹汗的為人性格嗎?還有察哈爾部同其他蒙古各部族之間究竟是什么關系嗎?”
茅元儀稍稍楞了一下,但還是說道:“察哈爾部是蒙古大汗的直屬部落,向來遵從于黃金家族的統治。
達延汗興起,統一東蒙古之后,把東蒙古分為6個萬戶。察哈爾萬戶、哈喇哈萬戶、兀良哈萬戶為左翼三萬戶;鄂爾多斯萬戶、土默特萬戶、永謝布萬戶為右翼三萬戶,
這虎墩兔憨,就是陛下所說的林丹汗乃是成吉思汗之嫡系后裔、達延汗的7世孫。他的察哈爾部正是六萬戶之首,在道理上東蒙古六萬戶應當全歸其統治。
林丹汗初立時,年僅13歲,蒙古各部對其陰奉陽違并不在乎。但是10年后就能聯合內喀爾喀五部侵犯我大明遼東邊墻,可見其為人桀驁不訓,不會甘心受制于建奴的欺凌。”
朱由檢有些意外,這位武學教授雖然有些傲氣,但是卻并不是閉著眼睛寫這份敵情報告的。
朱由檢并沒有就此被說服,而是輕輕反問了一句,“你既然知道林丹汗桀驁不馴,因此不可能臣服于建奴,難道他就會甘心被大明利用,同建奴拼個你死我活嗎?”
茅元儀有些緊張了,他變得謹慎了一些說道:“林丹汗被建奴連續奪取科爾沁及內喀爾喀五部等部族,他一向以成吉思汗的后裔為榮,當不會忍受治下部族被奪取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