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農歷六月,其實就是公歷的七月。也就是夏天到了。相對于去年夏天的炎熱,今年的夏天倒是涼爽了許多。
而海河流域經過了一年多的治理,終于顯露出了一個大略的水系框架。調節河流水利的水庫和灌溉渠道的修建,使得京畿地區以往只能種植高粱的草甸區,現在也被開發成了水稻種植區域。
特別是京城西北的海淀附近,原本是湖泊密集的沼澤區域,除了蘆葦和野鴨之外,基本上沒有什么農田。但是現在附近的村民卻從這片蘆葦蕩中,硬生生的開辟出了一大片水田。田內的水利灌溉渠道縱橫交錯,遠遠望去倒是有了幾分阡陌縱橫,風吹稻浪翻滾的景致。
而在附近的一些山坡地上,則開出了不少玉米田和紅薯田。原本常見的谷子和高粱,先下卻成了偶爾的點綴,只在一些邊角地區還能看到。
原本今日準備去海軍軍官學校巡視的朱由檢,看著路邊的農田和水渠,心中倒是大為振奮。他稍稍拉緊了韁繩,把跑的正歡的赤風給停了下來,想要好好看看這邊的風景。
而難得出城的赤風,顯然還沒跑盡興,對于崇禎突然拉停它的舉動甚為不滿,晃著腦袋在原地轉了起來,讓崇禎不得不陪著小心安撫了它許久,才讓它安靜下來。
跟著崇禎身后的幾名侍衛趕緊下馬跑來過來,接過了崇禎手上的韁繩,小心的向他詢問道:“陛下可有什么事要吩咐么?”
朱由檢示意一名侍衛走進一些,然后按住他的肩膀下了馬,稍稍活動了下才說道:“騎的太久,腿有些麻了,我們在這里小歇一會在走。”
連善祥不在京城時,接替他負責皇帝警衛的,便是親軍指揮使梁用吉。這位親軍指揮使原本就是世代錦衣親軍出身,不過一向不愛參與政治,做什么事都很謹慎小心,因此不被上司和魏忠賢所喜,在錦衣衛中是一個被邊緣化的人物。
朱由檢便是看在他謹慎小心,又沒有參與過天啟黨爭,幫助魏忠賢打壓過東林黨人。因此很快把他提拔進了侍衛親軍。
他趕緊從腰間摘下了水壺遞給了崇禎說道:“陛下你先喝口水潤潤嗓子,要不然我們去前面那處涼亭歇一歇腳好了,那里沒有太陽直接照射。”
朱由檢抬頭往前看了看,的確有一座小小的木亭,邊上還長著一株猶如大傘一般的槐樹,把整個木亭都遮蔽在了樹蔭之下。他于是點了點頭說道:“也好,就去亭子里坐上一會,你去請那邊田間勞作的農夫過來,朕想同他聊一聊。”
雖然不知道崇禎找那個在田里勞動的老頭做什么,不過很知趣的沒有多問,而是很快就遵照了皇帝的吩咐,把人給請了過來。
看著這位頭發花白,又黑又瘦,臉上皺紋如同刀刻一般的農夫,在自己面前手足無措的站在那里。
朱由檢不由溫和的對他說道:“老丈不要害怕,我只是路過這里,看到此處風景一時欣喜,才叫你過來詢問一二,并沒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這位農夫雖然還有些膽怯的縮著脖子,擔也點了頭點了頭說道:“還請貴人問話,小人知道什么就說什么。絕不敢隱瞞貴人。
朱由檢仔細想了想才問道:“我剛剛經過這里時,發覺田地都里種的大都是海外傳來的玉米、紅薯,還有一些大豆。我就想問問,這玉米、紅薯的產量,同原來的高粱、谷子相比,每畝可多得多少?”
這位老農并沒有認出自己面前就坐的是大明皇帝,他以為這大概是京城那家的公子到鄉下來解悶來了。
崇禎的和顏悅色,終于釋去了這位農夫心中的懼意。而崇禎所提出來的問題,也正好在他解答的內容之一。
因此,他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的回答了崇禎的疑問,“我家的田地不肥,往年種谷子和高粱最好的年成,也就每畝能收100斤上下。
倒是這玉米、紅薯產量要高一些,去年隔壁村種的玉米大約收了150斤一畝,紅薯是300多斤一畝。而且玉米桿子還能喂牲口,紅薯葉和藤既能當糧也能當菜,比高粱好吃。因此今年我們這好多人家,都種上了玉米和紅薯。”
朱由檢想了想便問道:“老丈家里有幾個人,有幾畝田?這每年打的糧食夠吃么?”
老農曲著手指算了算,才開口回道:“我家6口人,一個老妻,一個兒媳,一個兒子,兩個孫子,自家有10畝田,還租了趙東家20畝地。去掉稅賦和田租,一年勉強能混個肚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