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看完了這封密報之后思索的許久,方才對著王承恩說道:“今天的事情也處理的差不多了,這就先回乾清宮去吧,你順便派人把涂文輔、李朝欽兩人叫來,朕回宮后要見見他們。
另外這封密報你命人譽抄一份,下午交給黃先生看看,明日上午再傳給內閣其他人員。告訴他們,朕希望后一件事暫時只有內閣知曉,先不要外傳。”
王承恩答應了一聲,便叫過了外間伺候的兩名內侍吩咐了幾句,才親自捧著放著張道濬密折的木盒,跟著崇禎離開了。
當崇禎回到乾清宮時,涂文輔、李朝欽兩人已經在宮殿門口等候了,看著他們頭上的汗水,顯然是接到內侍的傳話后便跑路趕來了。
招呼兩人進了上書房后,朱由檢便讓王承恩將張道濬密折的內容對著兩人陳述了一遍。
“你們兩人此前在司禮監干了這么久,對于政事應該也不算陌生。所以朕找你們過來,便是想要問問,關于徐應元發現的蜀王通匪一案,你們有什么看法?”
剛剛聽完王承恩陳述的內容,涂文輔、李朝欽兩人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便聽到了皇帝的問話。
他們頓時互相對視了一眼,腦子里緊急的思索著,崇禎突如其來的召見他們詢問這個問題,究竟有什么用意。
涂文輔、李朝欽都是司禮監的舊人,但他們同時也是魏忠賢的親信。自從新皇登基,王承恩入主司禮監后,兩人在司禮監基本上就被邊緣化了。
而隨著24衙門改制,司禮監批紅方式的更改,一向位高權重的司禮監地位也在不斷下降,他們兩個被邊緣化的司禮監太監,地位就更是一落千丈了。
涂文輔的處境倒是比李朝欽強上一些,雖然他當初通過了客氏的關系,獲得了魏忠賢的重用,但是在內廷還算是與人為善。
并且,他以司禮秉筆掌御馬監,總督太倉、節慎二庫時。雖然奪了寧安大長公主的府邸作為自己的官署,曰“戶工總部”。每次出行常數百人跟隨,部郎以下官員見他都需要庭參,勢焰超過了眾人。
但是他在處理政事上面,并沒有較大的過錯,且也遠較其他太監清廉。加上在王承恩的引薦下,他第一個投靠了崇禎,給穩定宮內局勢作出了不小的貢獻,因此很快便被崇禎任用,負責管理西山工坊等事務。
至于李朝欽就不同了,他是魏忠賢真正的死黨,魏忠賢謀劃的大小事務,他都有份參與。
因此,當魏忠賢失勢被發往鳳陽守陵后,曾經被魏忠賢打壓的內廷和外朝勢力,對他的仇恨僅此于魏忠賢而已。
故兩人雖然在司禮監都被邊緣化了,但涂文輔還能被王承恩推薦做些事情,但是李朝欽完全就成了司禮監的透明人,大家都當他這個人不存在一般。
就李朝欽自己來說,現在這種被人無視的日子,實在是讓他有些度日如年。雖然崇禎沒有拿掉他司禮監秉軍太監的頭銜,但是遲遲不對他做出一個結論,卻更是讓他感到擔憂。
近一年的透明人生活,讓他發覺還不如和魏忠賢一般,一開始就被發往鳳陽守陵,也算是有了一個結果。也比現在這樣,每日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強。
今天突然被崇禎召見,并詢問他們關于蜀王通匪一案的處置建議,頓時讓李朝欽意識到,這也許是他最后的翻身機會了。
涂文輔的處境比李朝欽強的多,自然也就表現的更為謹慎一些。畢竟他們是天子家奴,但蜀王可是天子的親戚。
雖然自從永樂皇帝奉天靖難成功,歷代皇帝對于各地藩王的行動都警惕的很,但是在這個以仁孝治理天下的社會,對于親戚過于刻薄,顯然不是什么好名聲。
因此皇帝對于藩王謀叛的警惕,不代表他會樂于見到自己的家奴欺凌藩王。就算真有蜀王通匪的案子,那也應當是來自于地方官員的呈報,而不應該是徐應元出面。
地方官員原本就有監視藩王舉動的責任,他們的呈報不會讓宗室和天下百姓生疑。但徐應元可是宮內的太監,他出面指證蜀王通匪,不僅打了地方官員一記耳光,還會讓宗室和天下百姓疑心這件事背后有崇禎的意思。
涂文輔想了許久,終于開口對著皇帝說道:“臣以為,蜀王通匪一事或許別有隱情,陛下還是再等等,等到四川有更為詳細的情報傳來,陛下再做決定為好。”
朱由檢抬頭看了看他,不動聲色的問道:“你的意思是不是,徐應元有可能冤枉了蜀王?或者你覺得,這里面會有什么樣的隱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