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想了想說道:“其他條款都可以確認,至于授田令,朕要先見見周三畏再做決定。另外,此地百姓的一年所得是多少?王巡撫和徐知縣清楚嗎?”
王元雅頓時把臉轉向了身邊的遵化知縣徐澤,徐澤同身邊的同僚交談了幾句,才對著崇禎回復道:“本地百姓普通一戶的一年所得,折合成銀元大概是20多元到40幾元不等。”
朱由檢同幾位官員再聊了幾句之后,便讓王元雅等人先回去做事了。這些官員都走了差不多之后,孫承宗才對著崇禎說道:“陛下出京已經快一個多月了,現在既然建奴已經被擊退,陛下是不是也應當做回京的準備了?
皇后和田妃都有身孕在身,此刻應當也在期盼陛下能夠在身邊陪伴。陛下一日不回京城,京城上下官民,天下百姓就心有不安,如同失去了主心骨一般。臣以為,陛下還是早日回京為好。”
對于孫承宗的屢屢勸說,朱由檢倒也沒有不耐煩,他很是認真的對著孫承宗說道:“不是朕不想回去,而是此地的善后事務不處理好,朕實在是不放心啊。”
孫承宗立刻說道:“此間事務不妨交給老臣,臣在地方和軍中都待過不少時間,老臣雖然不及陛下處事這么靈活,但也絕不會替陛下捅出什么簍子來。”
“孫先生的才能,朕還是相信的。但是這一次處理戰后事務,朕希望能夠做出一些改變,從而調動起邊民抵抗外敵的興趣來。朕在這里,政策上有什么不合時宜的地方,可以直接進行修改。要是朕回了京城,往來傳遞文件浪費時間不說,
那些不想更改舊制度的將領,恐怕就會跑到你這邊來鬧事了。孫先生光是忙著處理軍中事務就已經是焦頭爛額了,朕怎么好意思將這些工作全部交給你,那朕豈不是太刻薄了。而且,朕已經命崔呈秀從薊州過來了,就算朕要走,也得見了他的棉在說。”
孫承宗下意識的皺著媒體說道:“崔兵部?莫非陛下真的想要啟用他么?陛下此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啊,魏忠賢一大半的惡名,到可以說是他攢下來的。”
朱由檢嘆了口氣說道:“朕也是沒辦法,這大明素來有皇權不下縣之說,就算是朕身為皇帝,若是不在眼前看著,有些政策到了縣衙也就到頭了。
這薊州鎮軍制整改,朕讓王兵部親自監督,又調來了趙率教實施,結果不還是換湯不換藥?三屯營城作為薊鎮的大本營,除了人口不及遵化,那些條件會比遵化差?結果呢,先是將領聞風逃亡,接著便是后金圍城不到三日,就打開了城門,三屯營守軍大半投降。
可見,這做什么事情,沒有本地百姓的支持,就等于是在糊弄我們自己。其他都不說,就說說這個授田令,周三畏想法不錯,本地沒有可開墾的田地便出關去,那里有大把的荒地可以分配給我們的百姓。
但是光憑朝廷派下的官吏畫上一個畫餅,這些無地或少地的百姓就會貿貿然出關去?朕覺得不大可能。俗話說道:金窩銀窩都不及自家的狗窩。越是家境困難的百姓,便越是不敢冒險。他們若是待在家鄉,遇到困難尚有鄉里鄉親可以幫襯,總還可以勉強活下去。
這要是出關去開墾荒地,先不說那些農具牲畜的投入,光是從遵化如何走去關外被分配到的土地,都是一個極大的難題。
因此,我們想要推行什么政策,還是需要當地有名望的士紳大族出面動員,只有他們為朝廷的政策背書,底層的百姓才會聽得到朝廷的聲音,也才能夠鼓起勇氣出門冒險。”
孫承宗沉默許久,才有些不情愿的說道:“陛下是想要用崔兵部來對付遵化的士紳?崔兵部是薊州郡望之家,有他出面自然可以替陛下解決眼下的麻煩。
但是,一旦讓他回到朝堂,恐怕不僅是東林黨人和官清流要攻擊他,即便是黃首輔大約也不會輕易應允吧。”
朱由檢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方才合掌說道:“孫先生說的不錯,讓崔兵部回到朝堂必然會大起波瀾。所以朕才想先見見他,看看他究竟值不值得讓朕下這么大的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