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對于洪承疇的建議只是一笑而已,他很快便轉移了話題說道:“看來你這三日的功夫的確沒有白花啊,那么現在朕也和你說句實話吧。把你召回京城的目的,想來你也應當有所預感了,就是朝廷想讓你前往昆明就任云南總督一職,你可愿意嗎?”
洪承疇起身恭敬的行禮說道:“朝廷有令,臣自然是服從的,只是臣擔心自己才低德薄,不能滿足朝廷和陛下的期望。”
朱由檢搖了搖手說道:“你到了云南之后,若是依然能夠保持今日對答的態度,調查研究之后再做出治理方案,朕以為你一定能夠勝任云南總督一職的。
不過,在你前去云南之前,朕還有一句話,希望你能夠記住。治理云南除了你所說的內外有別之外,你還應當借助那些商人的力量,特別是前往云南開采礦山的商人。
開礦需要人力,運送礦物需要道路,防范礦山出事需要駐軍,而不管是修建道路和養活軍隊都需要金錢。金錢來自于何處,自然是稅收。因此,你的內外有別之策能不能落實下去,就看你究竟能不能掌握那些商人的力量…”
洪承疇離開乾清宮時,心里還是在思索著皇帝所說的商人力量。雖說在他就任山西巡撫時,已經見識過了那些同縉紳勾結在一起的晉商有多難纏,但是他并不覺得這些商人擁有什么力量,倒是了解了他們有多么貪婪和黑心。
就在洪承疇低著頭向宮外走去的時候,范景文正從另一條路向乾清宮行去,新近調任為交通建設委員會主任的他,正準備向崇禎匯報關于道路建設規劃的事務。不過當他走到乾清宮門前時,卻不由有些皺起了眉頭,因為他看到大明時報的主筆孫之獬也正站在那里等候求見皇帝。
大明時報剛剛誕生時,士林縉紳都一時傳為笑談,認為這批東廠爪牙放下了刑具,改之以舞文弄墨,無疑是沐猴而冠,東施效顰耳。
出于對東廠的厭惡,而且東廠開辦大明時報也很有觸犯士林話語權的味道,因此大明時報剛剛誕生的時候,幾乎沒有什么士人會購買閱讀的,哪怕有這么幾個購買的士人,也是為了能夠在聚會上加以批評奚落而已。
但是,大明時報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走高端路線,向那些縉紳士人進行宣傳什么理念。而是從市井小民著手,一邊以市民關心的市井新聞和傳奇小說連載入手,吸引這些平頭百姓去關注大明時報;而另一邊則以淺白的白話文把國家政策、時事解釋給這些百姓去了解,從而切斷了以往百姓只能從縉紳士人那里獲得對于國家大事了解的渠道。
這種釜底抽薪的方式,極大的削弱了縉紳士子在地方上的輿論影響能力。特別是到了今天,縉紳士人如果不訂閱一份大明時報,都不能了解最近國家發生了什么事和討論什么新政之后,大部分的縉紳士人不得不放下了對于大明時報的無視態度。
不過即便大多數縉紳士人不得不訂閱大明時報,以掌握住這個國家局勢的變化,也不妨礙他們鄙視時報上刊登文章的淺薄和直白。當然也有不少人意識到了,大明時報左右輿論的龐大能力。因此,他們對于這樣一份報紙掌握在前東廠和閹黨分子手中,也是感覺到相當的不安的。
而大明時報的主筆孫之獬、專欄作者蘇長青等人,時不時的就要把反對改革政策的士紳拉出來批判一遍,還要揭別人的黑歷史,這也就更讓他們感到憤恨不已了。作為一個前情報機構,東廠挖掘官員情報的能力比他們辦報紙的能力高多了。
而對某些士紳來說,這些黑歷史就算是暴給了皇帝,也最多不過是斥責幾聲,了不起就是辭職回家當土皇帝去。但是刊登在大明時報上,讓天下百姓都看到了他們的那點丑事,就有些顏面無存,哪怕辭職回鄉,也很難再謀求起復了。
主持大明時報的孫之獬被人憤恨,也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范景文雖然沒有什么黑歷史,但是對于孫之獬這種整天揭人老底的小人,也是敬而遠之的。看到孫之獬笑容滿面的和他打招呼,范景文也只是含糊的點了點頭,便趕緊轉頭向著在乾清宮門上值的御前秘書,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剛剛送走洪承疇,才坐下喝了一盞茶的崇禎,聽到呂琦的通傳之后,便毫不遲疑的說道:“就讓孫之獬先等等吧,讓范景文先進來,交通規劃布局的事,還是早點確定下來為好。”
隨著馬拉鐵路、新式的公路建造標準出現之后,北方各地便出現了大規模的道路建設。陜西和北方各省的受災,也為這些道路建設工程提供了大量的廉價勞動力。
這樣一來,道路建設也就成為了一個極為龐大的產業。為了管理這些巨量的資源、人力和資金的流動,交通建設委員會也就應時而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