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快中午了,吳三桂才追上了**王的車隊,看著隊伍中那輛形狀特異的四輪馬車,他總算松了口氣。不過等他和這只車隊匯合之后,看著隊伍中死氣沉沉的模樣,心中頓時不安了起來。
掃視了一遍車隊里的人員,他頓時抓住了一名**官員問道:“崔判書去哪里了?”
這名**官員露出了為難的臉色,不能回答吳三桂的問題,不過他的眼神若有若無的撇向了**王的四輪馬車。
吳三桂頓時丟下了他,沖到了**王的座駕前,不顧護衛馬車的侍衛阻攔,硬生生的逼停了**王的座駕。看到馬車停下之后,他便上前拉開了馬車車門,口中喊道:“末將吳三桂拜見殿下,末將有事向殿下稟告,請殿下赦末將無禮…”
拉開了車門的吳三桂頓時住了口,轉過頭來看著馬車邊上的**官員惡狠狠的問道:“殿下和崔判書去哪了?難道你們出賣了殿下?”
吳三桂身后的明軍騎兵從打開的車門望進去,發覺車廂內空無一人,頓時將馬車附近的**官員和將士圍了起來,似乎一有不對就要對他們拔刀相向一樣。
這些**王身邊的侍衛和官員,什么時候見過這樣的場景。哪怕整只車隊的人數并不比圍上來的明軍數量少,他們也沒勇氣拿起武器和這些身上血跡斑斑的明軍對抗。
因此那位負責車隊的**官員終于鼓足勇氣開口回道:“吳將軍息怒,息怒。過江之后,殿下改為騎馬出行和崔判書帶著其他人去了南漢山城,并讓我們帶著馬車繼續向江都前進,殿下并沒有出事…”
從這名官員的口中和其他**侍衛的補充下,吳三桂總算弄明白了事情的經過。昨晚女真人的襲擊讓李倧極為擔心自己的安危,他并不清楚來襲擊的女真騎兵有多少,也不知道吳三桂這一營騎兵究竟能不能擋住,或是能擋住女真人多久。
在他邊上服侍的吏曹判書崔鳴吉看出了李倧的惶恐,于是便勸說他不如轉道前往附近的南漢山城,召來附近的勤王軍護衛再前往江都。以避免他們落在女真追擊部隊的手中,到時**就真要覆亡了。
李倧幾乎沒怎么思索就同意了崔鳴吉的建議,他換上了侍衛的服飾,然后便帶著崔鳴吉及半數侍衛轉向了南漢山城,又令剩下的軍隊護衛著馬車繼續向江都前進,以迷惑有可能出現的女真追兵。
聽完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吳三桂半響說不出話來。他在心里不知道罵了崔鳴吉和李倧多少聲,卻也說不出一個掉頭的命令。
大明新軍和舊軍最大的區別就是,新軍看重的不是斬首之功,而是保護戰友的功勞。只要有一線可能,軍隊都不得丟下戰友尸體和傷員。平日里同吃同住同訓練培養出來的戰友情誼,再加上戰場上對死者和傷員的重視,這也是新軍維系團體精神的一種方式。
昨晚的交戰失敗對于自家這只部隊士氣的打擊不小,但更重要的是戰死者的尸體和傷員都沒能帶回來。這相當于告訴眾人,在這里受傷就等于死亡,連尸體都回不了家,這就很難再讓這只傷亡率近半的部隊返身再戰了。事實上,剩下的將士居然還能保持住軍紀,就已經讓吳三桂很是滿意了。
新軍之中沒有什么家丁的存在,但是軍官所帶領過的軍隊,總是能夠留下一點痕跡的。吳三桂可不希望,自己第一次單獨領軍就成為了士兵們的嫉恨對象。他現在倒是能夠強迫剩下的隊伍調頭,但是卻不能保證這些士兵是否還能和昨晚一樣奮勇上前。
而且,吳三桂也真沒打算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這場功勞。如果連性命都沒了,再大的功勞對他都沒有意義了。
他掃視了身后的部下,發覺他們的目光都躲開了自己,于是下定決心說道:“罷了,罷了。既然殿下想要等各地的援兵來護衛他,那么我們就先趕上兩位大君,護送他們去江華島之后再說。”
吳三桂的決定,讓他身邊的明軍騎兵都松了口氣。而那些**官兵和官員們也很高興,有上國兵馬護衛著他們,想必接下來的2天旅程就安全的多了。
漢陽城內,隨著**王的離去,原本喧囂不已的朝堂反而安靜了許多。受命守城的領議政金瑬及其親信,在李倧面前只會說些他想聽的主張,但是對于漢陽城能不能守住,大家都是毫無信心。
但是當**王離開之后,這些在李倧面前大不慚,一味指責議和就是投降的官員們,才發現事情有些不妙。他們可沒預料到,守衛漢陽的責任會落在自己身上,原本他們是想要保衛李倧出巡的。
特別是后金軍的統帥多爾袞派人送信入城,明他已率三萬大軍抵于漢陽城北,要求**王親自出城入后金軍營解釋,為何要背叛丁卯之盟,連續幾年不聽從沈陽下達的命令云云。
多爾袞最后在書信上寫到,若是過了中午還不回復,他就要出動大軍攻打漢陽,大軍攻城恐難留手,到時全城上下恐怕就要皆為粉末了。
金瑬及其親信頓時被多爾袞的三萬人馬給嚇壞了,從原本的偏向主戰迅速變成了議和派,想要派人出去同多爾袞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