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自登基以來所做諸事都未嘗遇到過挫折,在這樣的銳氣之下,任何人想要攔在他前面,恐怕都要被碾個粉碎了。更別提,現在東林黨人四分五裂,而崇拜新學的士子卻一日多于一日。
只要皇帝和新學士子一直這么攜手推動大明的整體改革,那么從目前的朝堂形勢來看,朝中已經沒有什么團體能夠阻止改革繼續前進了。
現在大家要么順勢而為,跟隨在改革派官員前進;要么急流勇退,跑回家鄉去享受田園之樂;要么就像司馬光學習,等待改革派官員的新政弄的天怒人怨的時候,再出來收拾局面。
袁可立希望惠世揚走的正是這最后一條路,但是想要隱于朝中,卻又要獲得皇帝的信任,惠世揚發覺這條路還真是極為難走的啊。
返回宮內的朱由檢看到了錦衣衛送回京城的,俄國沙皇的親筆書信和禮物清單。朱由檢翻開了拉丁文寫就的書信瞄了一眼,便將之交給了呂琦說道:“交給湯若望,讓他翻譯成中文。送信回來的都有那些人,明日請他們來西苑見見朕吧。”
呂琦小心的捧著沙皇的書信,口中報出了一連串的名字,朱由檢聽到一個名字后頓時有些詫異的問道:“這個李自成是什么時候加入錦衣衛的?”
呂琦想了想說道:“李自成并不是錦衣衛,他是出使俄國商隊雇傭的保鏢。商隊返回時分成了兩隊,我們的人想要再探一探中亞草原上的地理和游牧部族分布狀況,但是在途中遇到了哈薩克人的襲擊。
他就是那位護送筆記歸國,并組織起了一只部隊給哈薩克人一些教訓的那位保鏢。我們想要詳細了解下那些哈薩克人的作戰方式,還有準噶爾部族的戰斗力,方才將他也召進了京城。”
朱由檢想了想說道:“唔,明日讓他也跟著入宮,讓朕瞧瞧從哈薩克部族中殺出來的好漢是個什么模樣。”
呂琦答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朱由檢則站在陽臺上對著外面的夜色發了好一會呆。現在這個歷史和他記憶中已經再無相似之處,他實在有些好奇,沒有了農民起義軍這個舞臺,李自成、張獻忠這些人究竟又會以一種什么樣的方式,在歷史上留下他們的名字呢?
就在崇禎發呆的時候,京城荷蘭商館內,威廉.基克正在一盞煤油燈下書寫著給巴達維亞的信件。
“…當時中國代表的無禮蠻橫,實在是令我錯愕不已,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之。
…但是這位中國代表的無禮辭背后,何嘗不是展現了一個大陸帝國的傲慢。
中華帝國雖然沒有以宗教的名義迫害共和國的臣民,但是當他們豎起自由貿易這面旗幟時,就已經對公司在東亞、東南亞甚至是整個亞洲的貿易戰略形成了打擊。
如果公司默認了中華帝國的自由貿易精神,那么掌握著整個東方制造業的中華帝國,將會輕易的碾碎我們這數十年來在亞洲地區建立的貿易網絡,公司也將會變成中華帝國的從屬。
我原本以為,中華帝國表現出的對海洋的擴張性戰略,會引起同為歐洲國家的英國和西班牙等國家的警惕。
但現實卻很殘酷,不管是英國人還是西班牙人,對于我們和中華帝國之間冒出的矛盾,都持著觀望的姿態。事實上,我更認為他們正在偏袒中華帝國。
固然,在主的庇護下,共和國不畏懼一切敵人,我也堅定的相信,在海上共和國是無敵的。
但是我懇請總督記住,我們身處的地方距離共和國有5000里格以上的距離,但是我們同中華帝國之間的距離卻不到600里格。
如果沒有本地區歐洲各國力量的支持,挑釁這樣一個傲慢而龐大的大陸帝國,是不智的…”
威廉.基克仔細的用火簽封好信封后,將信件交給了自己的仆人吩咐道:“明日一早你就坐早班車前往天津,將這封信交給約翰.芬伯翁船長,讓他盡快送回巴達維亞。除了他以外,決不許任何人看到這封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