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維垣等人認為,崇禎對于東林黨人并無好感,只是缺乏一個把這些黨人驅逐出朝堂的借口而已。
而只要把這些東林黨人驅出朝堂,那么那些整天想著為東林黨翻案的官員們才能消停下去,而他們在這些案子中的罪行才不會被清算。
楊維垣他們自然說服不了,已經投靠皇帝的幾位錦衣衛首領官,因此就把目光轉移到了張道浚身上。
他們認為,張道浚作為名臣之后,又是錦衣衛的高層官員,由他出面去指責朝中的東林黨人,無疑可以更多的獲取皇帝的信任。
張道浚可不覺得,自己這個時候同東林黨人結怨是一件好事。因此他干脆走通了田爾耕、王德化的門路,離開了京城,前往順義傳旨及替崇禎觀察順義土地改革的狀況。
張道浚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用蠟密封的信封,遞給了葉柒和顏悅色的說道:“這是陛下設想的‘耕者有其田方案',陛下說,你可以拿這個作為參考,先在順義試驗一下,如果有什么問題可以隨時寫信向京城匯報。”
葉柒接過了厚厚的信封,腦子里感覺一片空白,他可沒想過皇帝居然會如此重視,他這么一個莊客出身的卑微之人的話。
如果說之前他只是因為被崇禎提拔,而升起感恩效忠之心的話。那么現在他心里到真是有了幾分,要為皇帝的事業肝腦涂地的心情了。
皇莊改制完成之后,他便受命對軍屯進行調查,期間也對順義的民田進行了一些了解。
因此在對如何進行軍屯改制的基礎上,他還向皇帝提出了,對豪族勛貴抑制兼并土地的主張。
作為一個能夠把皇莊的土地交還給衛所的皇帝,葉柒幻想著也許崇禎可以打擊那些瘋狂兼并土地的勛貴豪強們,讓他們收斂下自己的舉動。
就算是作為一名普通人,葉柒也感覺到世道比以前壞上了許多,道路上往來的商販減少了,上酒樓的熟客來的少了,城市里的居民臉上也漸漸少去了笑容。
外地的客商在酒樓中的閑聊,也不再是什么地方的貨物能賣上一個好價錢,而是某某地方又多了一股盜賊之類的消息。
葉柒以為,要想讓大明恢復以往繁華的模樣,光光是清理軍屯被侵占的土地是不夠的,需要的是讓大部分人擁有一塊活下去的土地,改變現在到處都是流民的現狀。
葉柒其實并不覺得皇帝能聽進他一個小民的進,畢竟朝堂之上有這么多學富五車的國家棟梁。
在小民眼中,能進入朝堂為官的讀書人,那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只要陛下注意到了小民的生存不易,讓那些星君老爺們關心下百姓的苦痛,大明的世道終究會好起來的。
然而,皇帝的反應超出了他的期待,不僅贊同了他的想法,推出了‘耕者有其田'的計劃,還讓他來負責這個計劃,這讓葉柒不由感到了誠惶誠恐。
“其實,卑職見識淺薄,獨立主持這個‘耕者有其田'的計劃,似乎有些才能不足了。既然陛下派遣了張大人前來督察這個計劃,不如以張大人為首,卑職愿意從旁協助。”接過了崇禎信函的葉柒,心中惶恐之余,就向著張道浚請示道。
張道浚眼中閃過了一絲喜意,但是很快就消失了。能夠主持被皇帝重視的計劃,要是能做成功必然就能被崇禎所賞識。
但是他卻不能接受葉柒的好意,作為已經進入到崇禎視線內的葉柒,享有著專折奏事的權力,這是大部分錦衣衛軍官都沒有的權力。
所以看起來葉柒現在不過是一名百戶,但是只要是錦衣衛內部的人員,都知道他的前程遠大。
張道浚不想因此而得罪一個未來的錦衣衛新貴,而且以崇禎的精明,他想要冒領其他人的功勞,一個不好就要漏餡。
張道浚搖著頭笑著說道:“葉百戶說笑了,陛下的詔令,我等怎么能私下篡改。葉百戶你今后記住了,我們是陛下的錦衣衛,不是某個人的錦衣衛。因此陛下說什么,我們就做什么,千萬不要自作聰明。”
葉柒頓時醒悟了過來,趕緊向張道浚告罪及感謝。葉柒摩挲著手中的信件,想著是在這里打開呢?還是回去后再打開。
三名錦衣衛正在堂上敘話的時候,參政徐從治已經帶著順義、三河、平谷三縣的縣官返回來了。
送走了巡撫之后,從城門外返回的徐從治就已經在心中打好了一個腹案。
由于魚鱗圖冊的消失,順義田地的歸屬就成了一筆糊涂賬。要是真的讓這些錦衣衛按照錢糧清冊進行清丈土地,那么平谷、三河兩縣恐怕也不得不遵照順義的先例,那就真是天下大亂了。
徐從治打定了主意,要先把今天這場會談先糊弄過去,先了解清楚三縣士紳現在的情況,再同這些錦衣衛商議田地清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