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有些無法證明的野史傳聞,也記錄在了書內,這就有損這本書的真實性了。”
張燮頓時面露難色的說道:“陛下說的極是,不過臣已經年老體衰,再像年輕時四處奔波,去探聽這些新的變化,恐怕已經力不從心了。”
朱由檢擺了擺手說道:“朕不是要你重新去增補一本《東西洋考》,而是希望你能擔任海軍軍官學校的老師,教導他們關于東西兩洋各國的地理、歷史,還有關于各地區海上的水文資料。
當然最要緊的是,如何去當地搜集這些資料,只要你能教導出足夠的人手。那么朕希望,可以每年制定一本關于東西兩洋各國最新資料的書籍,從而作為大明海商及海軍的指導用書。”
明白了崇禎征召自己上京的意圖之后,張燮的心里頓時安定了下來,對于皇帝的主張,他頓時燃起了興趣。
他略略思考了一會,便說道:“如果陛下想要臣主持修訂東西兩洋新考,那么臣希望能邀請幾個人協助自己…”
當張燮走出皇宮時,一路上的不安終于徹底消失了。他轉而有些期待起,皇帝交給他的新任務起來了。
海淀清華園,這座原本高貴華麗的私家園林,現在卻徹底換了一個模樣。
除了前園的一部分還大致保持著舊貌,只在入門處掛了一塊門牌,且多了兩名衛兵。
而在園子的后半部分,大批的花草、假山被推平了,形成了一個千步方圓的操場。
李國瑞雙手抱胸靠在一棵高大的云杉樹上,看著眼前大相徑庭的一切,心里大為惋惜,暗自嘆息皇帝簡直是暴殄天物,把自家的園子變成了今天這個模樣。
如果是從前認識他的人,現在一定不會認出這個穿著短裝,又黑又瘦的人,就是武清侯的幼子。
在他身邊,還有三十多名橫七豎八躺在樹蔭的地下,同他一般打扮的人。這些人在以往,和李國瑞一般都是鮮衣怒馬的貴家公子,但是現在都成了在塵土里打滾的泥人。
在操場的另一邊,還有數十名同樣裝束的人坐在樹蔭下休息,不過比起這邊樹蔭下的人,那邊樹蔭下的人就顯得規矩多了,他們一個個盤腿坐在那里,就像是等待什么人來訓話一般。
躺在離李國瑞三、五步遠的草地上的一名20歲不到的男子,他用手肘支起了自己的身體,伸直腦袋看著對面,不由曬笑道:“這群傻鳥,現在連休息都要擺成隊形嗎?”
“豈止,依我看,他們現在上個廁所都要排成隊伍吧。”另一位躺在草地上,閉目休息的年輕人隨口說道。
兩人的對話,頓時引起了不少人的哄笑。對面盤腿端坐的人,似乎聽到了他們發出的笑聲,不少人都把目光轉向了這里。
安遠侯的三子、臨淮侯的四子,看到對面的年輕人把目光注視到這里,頓時**般的向著對面揚起了自己的拳頭。
“這些敗家子似乎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了,程大哥,我們是不是應該提防一些?”李昌對著坐在最前方的青年說道。
海軍學校的學員由于出身不同,入校之后就迅速分成了兩個對立的陣營。鹽戶、船民還有低階武官出身的學員,很快就匯聚在了一起。
而勛戚和將門出身的學員,同樣很快就糾纏在了一起,除了極少數特立獨行的人,絕大多數的學員都很快分清了自己的歸屬。
雖然崇禎建立這所海軍學校的目的,是想要打破以血統論貴賤的大明傳統習俗。不過顯然,他的設想并沒有完全實現。
即便是皇帝親自制定的軍校規則,也沒能阻止海軍學校的學員們,天然的分成了平民派和勛貴派兩個的集團。
以俞咨皋為首的海軍軍校的教官們,倒是覺得這種學員中的對立和階級劃分,乃是最為正常不過的。因為對立和階級,所以這些學員們才能夠服從于學校,從而激發他們的競爭心理。
而按照皇帝的想法,建立一個學員之間人人平等的軍校,那才是讓他們覺得怪異的地方。
這些學員們因為家庭出身,因此所接受的教育基礎相差極大,平民學員們長于生活自理和動手能力,而勛貴學員們在音樂、文化教育上更勝一籌。
勛貴學員們從小養成的習慣,導致進入學校之后,把平民出身的學員當成了自己家中的奴仆,肆意進行欺凌。在這種狀況下,雙方怎么能夠平等相處。
不過俞咨皋同樣很清楚皇帝的底線在什么地方,因此雖然他默認了,海軍軍官學校學員內部之間的對立,甚至還不時的偏袒那些勛戚出身的學員,但是始終沒有讓學員中的矛盾公開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