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非戰之罪!”坐在帥坐上的張溫平靜的道:“倒是本將軍小瞧了那個樊城守將,聽說樊城守將郭銓只是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小娃娃。”
這一天下來的進攻,魏軍損失了兩千七八百人,這可不是連帶著民夫、輔兵,而是一點也不摻雜水份的戰兵,如果野戰,他們可以輕易攻破晉軍的萬人大營。盡管他們也造成了敵人兩千左右的傷亡,可是魏軍什么時候打過如此傷亡比重的仗?
不僅是張溫滿臉愧疚之色,就連鎮南軍那幾十名大小將領也臉色不好看。按照以往的傳統,在這個時候,魏軍就要針對戰斗中的表情,展開自我檢討。首先是驃騎大將軍張溫發。
“樊城守備森嚴,器械齊全,若是繼續強攻,只怕士卒折損太多。”張溫道:“本將在此戰中負不要推卸的責任,本將軍會向皇帝陛下請罪,但是在這之前,我們要檢討我們自己的過失。我們鎮南軍在輕取新野郡之后,諸軍中都抱著輕敵的思想。本將軍早已再三強調,要認清形式,切莫輕敵大意。表面上你們都聽了將令,可是真正聽進去了嗎?”
苗汝霖道:“大帥何必弱自家威風,我們不過小挫一場而已。此時勝敗還為時過早,末將請求再戰一陣,若是不能克城,末將愿意提頭來見!”
張溫冷哼一聲不理睬苗汝霖,冷冷的喝道:“**有何破敵良策?”
這次進攻雖然激烈,不過仍只是試探性質,郭銓雖然作戰方式嚴謹,但他手下的荊州兵戰斗力不強,而且兵力弱是最大的短板,只要做好準備,就能一舉破城。參謀主要是搞紙上推演,測算等工作,在這個時代魏國諸軍中的參謀,還只是充當幕僚的角色。就算冉明想改變這種傳統,也不可能一促而就。
盡管樊城的戰斗遇到了一點挫折,可是冉明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他其實并沒有干涉各級將領的指揮,而是去了新野,深入民間,體察民情。
冉明未立太子,隨著冉明移駕南征,而魏國的中樞也跟著前移。伴駕的不僅有中常侍尤義,還有尚書令王簡、御史大夫王寧,吏部尚書謝安等。新野郡是一個下郡,民少地薄,由于袁真屯兵新野,這個袁真可不像劉皇叔那樣勤政愛民,區區五縣之地,要養活萬余兵馬,在后世恐怕負擔都不會輕,更何況在這個時代。袁真對新野郡的盤剝也相當利害,魏軍占據了新野,隨既就宣布廢除晉國法律,實施大魏國法。
特別是那些苛捐,以及多如牛毛一般雜稅廢除,新野百姓皆彈冠相慶。魏國南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原則是只要不抵抗魏國的家族,所有田地財產可以保證其安全。可是那些抵抗的將領和家族,財產全部充公。無論袁真也好,朱騰也罷,他們都在新野占據了大量的田地,特別是袁真這個太守當得真的是太牛了,哪怕汝南袁氏恐怕也沒有袁真在新野的勢力龐大,整個新野郡,光他一人就占據了一千六百余傾田地。
一千六百余傾雖然算不上多,如果在歸德或是魯郡這樣的大郡,一千六百傾地簡直就不值得一提,可是新野的地少,這一千六百傾地就占了新野郡的將近三成。如果再加朱騰等將佐和那些各級官吏和士紳所占的地,新野的自耕農和小地主只占到不足四成。這個比例雖然比建康還高點,可是卻也不敢想象。
冉明在林黑山的護衛下去了棘陽縣。要說林黑山此時正意氣風發,不光是因為他是冉明的心腹,地位和身份不同往日。而是他在接待東晉名士王坦之時,把王坦之氣得吐血了。
王坦之是博文多才名士,那張嘴雖然沒有蘇秦張儀厲害,但是卻也不弱,特別是一番話柔中有剛,軟硬兼之,意欲迫魏國與晉國簽訂永不侵犯條約。林黑山知道自己的底細,絕不與王坦之答話,只是在勸其飲酒。
見林黑山外貌粗鄙,王坦之也沒有與他談玄辯經,只是把晉國的底細露出來了。王坦之道:“晉國之主宅心仁厚,自繼位以來勉力勤政,無甚隕越,境內以安,庶民粗足。養兵唯圖自保,并無問鼎天下之心。今魏主英明,天下歸心,晉國亦不落人后,為庶民百姓計,決以自削國號,降格為王,善事大魏,息兵恤民,今后魏國與晉,君臣和氣,永棄兵戈,實為幸事……
如果是一般大臣聽到這話肯定會心動,可是林黑山仍然只是勸酒。并不接話,王坦之費盡口舌,發現最終只得對牛談琴,郁悶的要死。
這還不算,從頭至尾,酒宴上林黑山只是勸酒,其他一句話也沒有。當林黑山走后,王坦之這才打聽到,他居然被冉明耍了。派出了這么一個大棒槌,就是為了惡心他。這下王坦之氣得血涌上腦,居然吐血了。最后什么也沒有提,就灰溜溜的走了。
其實就在冉明忙著體察新野民情時,大量宣傳隊開始深入晉國。
京口既后世鎮江,街頭一名頭發胡子花白老乞丐的耍著竹板,一邊走一邊唱道:“數來寶,道來寶,來到了大街,我餓壞了,也不叫,也不擾,過往的君子行行好……”
看著這一隊官兵過去,老乞丐的嘴里的詞馬上就變了:“數來寶,道來寶,不到魏國不知道魏國的好,三十稅一,雜役少,蓋新房,換新帽,日子過得一年更比一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