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一邊說話,一邊環顧四周,發現所有的官員都不敢跟他對視,而是一個個將頭深深的埋下,仿佛劉毅說的不是他們一般,王先通的臉色也有些尷尬,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協同大人如此雷厲風行,一上來就提出了這么犀利的問題,這不是讓大家心里尷尬了嗎?年輕的將領就是不一樣,平時估計是帶兵帶習慣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按照王先通內心的想法,反正你也不會在這里待上多久,你也受不了這里的氛圍,那何必問這些沒有意義的問題呢。
王先通清了清嗓子說道:“劉大人,這個問題如果真要回答,那可就是說來話長了,不過這里的情況你也看見了,本督也不想瞞你什么,反正你在這里也待不長,漕運衙門早就不是原來的漕運衙門了,魏閹之后漕運大權就被地方上瓜分,我一個光棍總督,手上無兵無權的,誰還肯聽我的命令,就說這常盈倉的糧食,我們又沒有守衛倉庫的兵丁,也沒有大量的水手和運糧的板船,誰還買我們的賬,你說是不是?”
劉毅連忙問道:“總督大人這話是何意?難道常盈倉的糧食不是你們在管?”“早就不是我們在管理了,常盈倉設在哪里,便是由哪里的官府出面接管,沒辦法,他們背后都是有布政使司撐腰的,那也是一品大員的機構,更何況跟朝中的聯系更加緊密,哪里輪得到我們來說三道四,這些年各地都不太平,打仗需要糧食,賑災需要糧食,想必這些常盈倉里等待轉運的糧食早就給當地的官府拿出去用掉了吧。”王先通無精打采的說道。
啪的一聲,劉毅憤怒的拍案而起,常盈倉那可是漕運衙門的根本,那是用來轉運和儲存糧食的倉庫,沿著長江,大運河,和黃河河段,每隔幾個府就會設立一個常盈倉,那里面的糧食都是國家在緊急的時候才會征用的,并且是由漕運衙門統一調撥,那就是漕糧,是軍隊的軍糧和老百姓的救命糧,如果被當地的官府把控,那還得了。試想,假如遼東發生了戰事,太平府響應朝廷的號召,籌集了幾萬石糧食,沿著河道進行轉運,糧食到了山東的常盈倉,卻被山東當地的官府直接截胡,用到了山東境內的其他事情上面。那遼東前線的將士還不是一粒米都吃不到。更何況,大明地方上的官府已經**到一定的程度,這常盈倉里面的糧食究竟有多少用到了實處還是一個未知數。這么一來,常盈倉不就成了很多蛀蟲賴以生存的根基了嗎?反正漕運衙門也不管,這些個糧食從哪里來到哪里去,最后用在了什么地方,全是糊涂賬,根本就沒法查。
同時常盈倉作為基礎機構,下面還有提刑司,造船廠等一大堆附屬機構。如果說常盈倉這個根基被動了,就意味著下面的附屬機構肯定也是全面廢棄了。而這些東西對自己是非常重要的,自己的軍隊想要控制住漕運,就要借著這些附屬機構來進行擴張。要不然名不正,不順,自己總不能直接調兵去接管某河段的防務吧。本來自己來拜訪王先通,就是要給陶宗他們鋪路,讓他們將軍隊直接開進漕運衙門的各級下屬機構,這些機構就算是像漕運衙門一樣癱瘓都不要緊,只要這些機構還存在,自己就有辦法讓他們重新恢復。可是如果是重建,就要花費上更多的精力了,而且漕運衙門下面的船廠是自己最想要的東西,雖然在中圩洲已經建立了軍港和船廠,可是一是產能還是有限,而且還要偷偷摸摸的生產海艦,而如果拿下了漕運船廠,那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在漕運船廠里面生產海艦,打著漕運的旗號,行事可就方便多了。
劉毅怒道:“地方官府簡直是狗膽包天,竟然敢侵占常盈倉的糧食,若是如此,本將手上的戰刀可是不認人。敢問總督大人,常盈倉下屬的船廠,理刑衙門,提舉司,河道工部等部門還都存在嗎?”
王先通就知道劉毅這種武將聽見此事肯定是這種反應,他想了想說道:“船廠還在,只不過年久失修,已經很多年沒有用過了,其他的衙門其實本督也不甚清楚。還需要調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