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賣完。
夏千帆照常收拾收拾準備打道回府,簡單的將碳火熄滅塞入暗格,將延長板收起,他推車欲走。
還未離開長街。
便有個年輕人將他攔下。
“先生,稍等。”
年輕人長相端方,只是一身鉛灰色的長袍,袖口下隱約繡著花紋。
夏千帆而今也多少知道了一些京城里的規矩,心如明鏡。
眼前之人,怕是誰家侍從。
他將車停下:“敢問您是誰家侍從,突然將我攔下,所為何事?”
侍從略有詫異,似乎沒想到夏千帆一介外鄉人竟能認出自己侍從身份,可轉瞬間,他又恢復如常,反而面上帶笑,恭敬十分的做了個請的姿勢。
“先生聰慧,我家主子想要和您在酒樓小聚,閑聊一二。”
“可是我認識之人?”
“不曾見過,但曾有緣分。”侍從應答。
“……”
這倒是奇怪。
他就是賣賣鹵味,應該不曾招惹什么權貴才對。
不過眼前的侍從恭敬有禮,想來他的主人也是有禮教之人,能在京城里多認識一些人有利無弊。
夏千帆答應:“請帶路,不過我這推車,怕是有些負累,到時候還請你家主子見諒。”
“無妨,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情,我們自然會解決。”
侍從適時為他開路。
意外的,周圍長街的人都紛紛看來,見到那侍從,竟順從的讓開一條還算通暢的路,像是對他敬畏三分。
夏千帆驚異之余,面上坦然的往前走。
一路跟著侍從來到了八方酒樓。
八方酒樓是城西少數三層樓的小樓,金碧輝煌,里面的客人多是富商。
不過夏千帆也曾略有聽聞,八方酒樓邀八方來客,卻不見得請得動權貴,甚至有人說過,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只是不知道……
這敗絮指的是里頭有下作生意,還是藏著見不得光的人。
侍從道:“我家五爺可是久等了。”
語畢。
酒樓里的店小二已經走出來,在侍從的指示下,幫夏千帆將推車送到旁邊安置好,一切都井井有條。
夏千帆也看出,那所謂的五爺能使喚八方酒樓的店小二,非富即貴。
他隨著侍從踏入其中,紅綢金絲滿眼,女子婀娜多姿,男子風流倜儻,卻都保持著禮節,遙遙相望對上眼,卻又前后踏入二層小屋。
廳堂兩側,酒桌遍布,金尊玉貴的少爺們揮拳斗酒,喊聲震天,唯見正門幾個琴姬才稍稍安靜些許。
侍從卻帶著他一步一步踏入三層,邊問。
“先生平日可曾來過八方酒樓?”
“不曾。”
“若是今日事情好談,八方酒樓的大門日后定為您敞開。”
侍從淺笑,彎身為他將一扇門打開。
里頭坐著個劍眉星目的中年人,那人看起來三四十歲,眉宇間多煞氣,眼底更是濃濃驅不散的渾濁,偏偏嘴角高高揚起——怪異,卻又莫名多幾分親近。
夏千帆入內,略一拱手。
中年人卻大手一揮,袖袍翻飛幾乎要掃了茶水,聲如洪鐘。
“來了我這八方酒樓,不拘泥什么規矩!坐!”
他長臂一落,震得桌案上碟子里的花生簌簌滾落。
兩側的婢女彎身將其撿起,送回桌邊,意味深長的瞧了夏千帆一眼,笑鬧著跟著侍從離去。
那是,暗送秋波?
夏千帆莫名,目不斜視的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