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三

她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臉上沒有血色，手機的通話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掛斷。

何成的話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中回響，反反復復的，一會又出現外公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管子的模樣。

喻寧的喉嚨都想像是被人掐緊了似的，就連吐出一口都需要耗費很大的力氣。

臉上冰冰涼涼，喻寧有些麻木的伸手碰了下，摸到些許水跡。

她在哭嗎？

喻寧看著濕潤的指尖出神。

傅欽說的沒錯，她確實太看得起自己，才會以為就憑她，就可以情動何成，就可以讓外公好起來。

怎么可能啊。

喻寧肩膀耷拉下去，耳邊的長發垂落，擋住她的視線還有表情。

腳步聲由遠及近，熟悉的清冷氣息在混亂的消毒水味中，鉆進喻寧的鼻尖。

她身體一頓，聽見傅欽冷沉的嗓音：“想給你外公做手術？”

傅欽的話沒有絲毫語氣，喻寧卻緩緩抬起頭，她看著他，眼角還掛著一滴沒掉下去的淚珠。

她抬眸看向傅欽，后者神情冷淡，烏沉的眸子里透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想嗎？”

喻寧好一會，茫然的大腦才慢慢轉動起來，她啞著嗓子問傅欽，“你的條件？”

她就那樣看著傅欽，漂亮的眼睛里沒了往日的生動，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一般，無波無痕。

傅欽眼眸微瞇，隨即漫不經心說道：“這是你自己考慮的問題，你覺得我為什么會幫你？”

喻寧臉色原本就已經發白，聽到傅欽的話，沒什么反應，只是仍舊看著傅欽。

傅欽眉梢微動，盯著她打量片刻，隨即伸手捏住喻寧的下巴。

他語氣很淡：“我不是慈善家，喻寧。”

他指尖皮膚溫柔，捏著喻寧下巴的手也微微用力。

喻寧順著他的力氣不得不仰起臉，她明白了傅欽的意思。

他會幫她。

前提是她得讓他滿意，讓他愿意幫她。

傅欽離開以后，喻寧一個人在走廊又待了很久，才回到病房去看外公。

正好看到護士來給外公翻身，老人像個木偶似的，被幾個護士一起推來推去。

他現在說話很含糊，喻寧站在門口只能聽見嗯嗯啊啊的聲音。

聽得心酸。

也不忍再看。

直到幾個護士從病房里出去以后，喻寧才整理好心情再進病房。

哪怕這段時間她在努力給自己做心理準備，可每次親眼看到外公這模樣以后，那些搭建好的心理防線，都會忍不住再一次坍塌。

喻寧給外公按摩的時候，才發現他的指甲長長了，只能拿指甲刀給外公修剪指甲。

她看著外公的手，那雙曾經抱過她、給她梳過頭發、教她寫字的手，如今干枯僵硬的如同一截枯枝。

喻寧給外公剪著指甲，視線卻突然模糊起來。

何成的訓斥，傅欽的羞辱，她都能忍住。

可是看著外公這已經瘦的皮包骨，上面卻還打著點滴的手，喻寧卻再繃不住心里的情緒。

為什么會這樣，怎么就偏偏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