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華東抱著姜升平從露臺上出來,緩慢走下樓,薛宛從廚房內烤了點心出來,小玉璽一陣風從某個角落滾了出來,抓起一塊塞進嘴里,將薛宛那半句沒說出來的“用筷子夾”活生生給噎了回去。
七歲半的小玉璽,吃飯還是用手抓。
美其名曰她返璞歸真,其實就是懶得用筷子,覺得夾不多,不如用手摳著大口吃過癮。
蔣升平說話還有些不利索,喊姐姐總是說成喋喋,他看著小玉璽手中的點心,指了指自己嘴巴,小玉璽坑爹,但是對弟弟很疼愛,踮著腳尖喂他吃了一口,蔣升平砸吧了滋味,皺著小臉又吐了出來,全部粘在蔣華東的襯衣上,后者四十六歲高齡崩潰得深深吸了口氣,他的重度潔癖已經被這邋遢的娘仨兒完全治好了。
薛宛捏了一塊櫻桃烤餅遞到蔣華東口中,他非常滿足的吞進去,壞笑著嘬了嘬她白嫩的指尖,陶醉說,“好吃。謝謝老婆。”
薛宛笑著歪頭,拍了拍小玉璽的腦袋,“你去捏一塊喂媽媽吃,媽媽烤餅時去了一趟衛生間刷馬桶,出來忘記洗手了。”
蔣華東:“……”
程毓璟掛斷電話后,有些疲憊的靠在沙發背上休憩,空氣中濃郁的陌生氣息越來越重,很香,很特殊。
客廳窗紗是拉著的,隔絕了外面的柔和月光,漆黑一片中,他緩慢睜開眼睛,朝著微微動靜的右側看去,他不動聲色伸手摸住水晶玉石的煙灰缸,忽然在這一刻,燈光啪地一聲被打開,保姆站在樓梯口處,手還伏在開關位置,她見到程毓璟笑著說,“先生回來了,這位小姐說是老先生讓她過來的。”
程毓璟看著旁邊沙發上坐著的黎曼,她笑得非常風情,似乎洗過了澡,穿著白色的浴袍,他如果沒有記錯,那還是曾經薛宛住在這里他讓何準備的,不知道她從哪里翻了出來,程毓璟的怒火驟然躥了上來,他臉色沉得嚇住了黎曼,只看到他一步跨過來,狠狠扣住她雙肩,用力朝兩邊一扯,黎曼失聲尖叫,她赤裸身體,兩只手捂住胸前,程毓璟拿住脫下的浴袍,看也沒有看她,而是垂眸望著地面說,“客房里面的任何東西,都不許動,你最好也不要進去。”
保姆見狀愣怔了片刻,迅速從衣帽間拿出一條很長的沒用過的備用浴巾,走過去給黎曼披上,包裹住她身體,程毓璟轉身走上二樓,“砰”地一聲關門響傳來,嚇得黎曼眼圈陡然紅了。
“到底怎么回事,一件浴袍而已,他至于這么大反應嗎。”
保姆有幾分為難說,“黎小姐,我為您準備了浴巾,你為什么還要去拿那件浴袍,我記得我給您安排的客房也不是那一間。”
黎曼大約是被嚇到了,還有些驚慌的眼神,程毓璟一向溫潤紳士,從沒有這樣蠻橫的舉止,剛才他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連基本的男女禮儀都棄之不顧,暴戾而殘酷。
“那件浴袍有什么玄機。”
“您不用問那么多,先生不說,就不希望您清楚,您只要記住,如果想住在這里不惹怒先生,就不要觸碰那間客房的任何東西,聽先生話總沒錯。”
保姆說完后要離開,黎曼咬著牙從喉嚨中擠出一句話喊住了她,“是不是曾經有女人住在這里,我聽說他上一任秘書也是女的。她清楚嗎?”
保姆腳步一頓,搖了搖頭,“先生并不喜歡別人提起薛小姐,而且薛小姐是蔣太太了,您這幾年不在這邊,自然不清楚這些事。”
薛宛。
真的是她。
黎曼緊緊裹住浴巾,靠著椅背無聲沉默了片刻,緩慢抬起頭望了一眼二樓轉彎處的暖色燈光,穿著居家服的程毓璟一閃而過,大約是去了書房。
原來他也不是如自己看到的這樣冷漠,不過是把柔情給錯了人,還是一個有夫之婦。
到底需要怎樣過往才能戀戀不忘到現在,多少年了,她離開上海也有四年多了。在之前還要多久呢。
再無所不能高高在上的人,也有窗前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