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出茶行,巷子口聽著蔣華東的黑色轎車,四名保鏢正在等待,另外的深巷口停著那輛黃包車,裴岸南倒是聰明,為了怕被人盯上,用這樣方式裝成從擎華百老匯出來的顧客,的確掩人耳目。
蔣華東將嘴上叼著的雪茄扔在腳下,垂眸看著那頑強不滅的火苗,他忽然抬起手臂,搭在裴岸南肩頭,后者身子一僵,本能的警惕起來,蔣華東沒有做什么,只是非常友好像對待兄弟般撣了撣他肩頭的發絲和細屑,“裴堂主,希望我們下一次再見,是你主動來找我。我蔣華東并不敢稱自己是一九鼎的君子,但至少我說了,絕不會收回。跟著我,是你脫離金爺唯一一條可以繼續風光存活的路。”
裴岸南望著蔣華東離去背影,和那輛拂塵遠去的車,他站在原地陷入深思,不知過了多久,黃包車夫喊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來,將風衣裹好,邁上車吩咐拉去碼頭。
這批貨是金爺非常重要的東西,裴岸南站在船艙尾部看著工人來回搬運,從貨船到倉庫,黃昏日落都還沒有完工,碼頭管事的牛六走過來,痞氣十足的露出胸口和手臂位置的青龍紋身,“南哥,金爺這一批貨就能賺百萬不止,一個月有四五次就夠買個島了,可我怎么聽說他一年才給這個數?”
他比劃一個三,圍欄外強勁的海風將裴岸南頭發吹得有些凌亂,他伸出手在頭頂捋了捋,又被吹散,風衣隨著越來越大的風揚起很高的弧度,幾乎完全飄蕩在半空中,扎在西褲內的襯衣也被兜起,露出他精壯的腹肌,他眼神迷離看著海平面墜下的紫紅色落日,“牛六,如果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平安離開這個圈子,依然有吃有喝,可以過得非常好,你會愿意嗎。”
牛六愣了一下,“什么意思,南哥你不想做了?”
裴岸南沒有說話,牛六四下看了看,將聲音壓得非常低沉,“南哥,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離開了金爺你還想活命嗎,他的事你全都知道,很多都親自參與,金爺放了你無異于放虎歸山,別的沒什么,就他這些貨的路線和底細,都是你在管,除非你死,否則他不會讓你脫離。”
裴岸南深深吐了口氣,似乎要起臺風了,船只在海浪中艱難而不穩的起伏顫抖著,西南方向陰云密布,仿佛在醞釀積蓄一場深秋時節的暴風雨,他在船即將開動前一刻,忽然一躍而起站在高臺上大喊,“停下!”
船手已經即開了拴住的繩索,汽笛在最上方的圓拱型白帆后冒出,在空氣中蒸騰散滅,他們齊刷刷看向岸上的高臺,黑色風衣將裴岸南身影襯托出一抹決絕,他垂著頭看向腳下的牛六,“壓下這批貨,瞞住金爺,派人去通知蔣華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