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池夕聽見他的手機響,他也接了,放低聲音用粵語沖那頭說:“在路上,還沒休息?”
池夕貼著車窗,嘲笑自己,該說的話全部都說出口了,還去管他電話那頭是男是女?
聽他的語氣,是個女人吧。
那便最好不過了,他身邊有了對象,她也有了男朋友。
半小時后,白色的路虎在一家國際商務酒店前停下。
沈浩宇把車鑰匙交給泊車小弟,男人的長腿跨上臺階幾步,轉過身。
路虎后座的車窗玻璃里,池夕視線發怔地凝視著他被風帶起的額前碎發。
其實他模樣清雅,頭發也意外柔軟,這樣的男人性格里又令人著迷的柔的一面。
從前對她好的時候,寵得家里人都看不下去的。
記得她小學六年級吧,他從公司回來經過小鎮的學校,把車一停,襯衫西褲地背著她徒步走過盤山公路回沈家祖宅,那時候她長到一米五三,是個苗條大姑娘了,沈家的旁系親人都說她太不像話,女孩子家家欺負哥哥,這么大了讓哥哥背著走路,同學看見了笑話!
她才不怕呢,同學誰不知道她有個大十幾歲的哥哥呀,羨慕死了都。
可是年年月月,相愛不長。
到底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相恨相離?
如果她知道對他表明心意后換來的會是漸行漸遠……
她已后悔,當初把那些不斷瘋漲的欲念和愛意壓在心底打死不說,就好了。
池夕收回迷離的視線,下車,從男人頎長佇立的身旁默不作聲走過,進了酒店旋轉大門。
沈浩宇盯著她細瘦一小點的背影,幾秒未動。
男人的視線茫茫黑暗,有著空曠,在他腦海里不斷堆疊的,是她車上平心靜氣說的那兩段話。
他暫時像是沒法思考了,不知道在想什么,心底一扯一扯的,到底那是什么感覺?
池夕在大堂的中央等著。
幾分鐘后,她視線一轉,左側的沙發區這時站起來一個女人。
大長的純黑卷發,面容氣質,穿著精煉不失淑雅的米白色職業套裝。
池夕看見這個女人揚起嘴角,對著她身后:“回來了。”
男人略疲憊的聲線自池夕身后傳出:“等在這里干什么?”
女人朝沈浩宇走過去,抬手掛了一下頭發,這個問題不需要回答,“你吃飯了沒有?”
沈浩宇卻掠過這個女人,走到盯著右側電梯看的池夕面前:“餓不餓?”
女人訝異,剛才兩人并不是一起進來的,他也沒說會帶來一個女孩子。
沈浩宇沒做介紹,女人也就不問,只是不動聲色的視線打量池夕,笑容友好。
池夕心底厭煩,慣來不在自己臉上裝一層皮。
瞥了這個女人一眼,認識,香港某官員上的千金,年紀輕輕是個女強人,有自己的事業,最重要的是,二十九歲還沒嫁人。
池夕抬眼看過去,是個女神,配他。
縱然是心底發過誓要放下他的現在,克制了再克制,她眼睛深處仍舊藏著酸楚,自卑,掩蓋不了的痛。
池夕快速轉過身,聲音漠然疲倦:“哪一層?”
沈浩宇轉身去前臺,拿了房卡,進電梯。
電梯里三個人,女人站在沈浩宇那邊,池夕靠在角落,抬頭盯著跳動的數字。
號房前,沈浩宇用房卡開門,池夕走進去順手就鎖上了門。
酒店昏黃的走廊,男人視線略沉地盯著嘭上的棕色房門,沒有抬步。
身旁的女人輕聲開口:“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