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月依舊沒有挪步黃賢派人備下生活用品一應俱全的牢房。
底下獄卒沒法子,只能清掃陸崇生前所在的牢房,將床品之類全都搬入拾掇了一遍。
霜商煙景兩人熬了半月,終于進了詔獄一道陪伴云皎月。
兩人幫著獄卒收拾。
順道從袖子里掏出一沓銀票,人手分了幾張給獄卒。
獄卒這輩子都沒見過那么大份額的銀票,“這可使不得,這可使不得!”
推脫說著,眼睛還是很舍不得地盯著銀票。
煙景將銀票塞入獄卒手中,“就收著吧!”
“我們夫人還要在詔獄待上許久,以后有的是地方得托你們照拂。”
獄卒推了幾次,“我們都知道上醫夫人入獄是暫時的事情,更何況黃內侍早就告誡我們要將上醫夫人當祖宗供著,我們哪能收銀票啊。”
煙景霜商繼續各自推搡,“你們就收下吧。”
來回再幾個回合,獄卒才是心甘情愿收下銀票。
將意外之財揣進袖子里的獄卒們臉上笑呵呵,他們所拿到的錢財,遠比在詔獄所拿的十年俸祿還要多!
不大好意思撓頭,“到底是經商的權貴人家出手闊綽。”
“不瞞你們說,這些比從前拿來賄賂我們的,加起來都要多出許多!”
說完大實話,有獄卒用手肘撞擊說話之人的手肘。
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滋味。
特地說明,“上醫夫人自然闊綽,不過我們從前也沒有受賄過!”
撓頭的獄卒反應過來,“是是,我們沒有受賄過。從前沒有,現在也沒有。”
云皎月坐在獄中圓凳上,單手手肘抵著桌子邊沿,垂首不知在想些什么。
終于,明澈眼睛注視霜商煙景,問道,“長瑾呢?”
“大人耗費半月,終于勸服陛下將寧大人夫婦關入詔獄。”
“大人說今日會來見您。”霜商不太敢看云皎月的眼睛。
當初陸崇被關入詔獄,她們入京不久后,就聽外頭的人說了。
自然,劉彼大人出事,她們也是知道的。
只是不忍告訴云皎月,上上下下的人都瞞著她。
不止她們,連病患也閉口不提兩位大人的遭遇,生怕女人情緒受阻影響坐診。
收了銀錢,獄卒們開始想方設法,打定主意要讓云皎月在詔獄里賓至如歸。
沒多久,讓工匠在墻上鑿了個口子安窗,好讓外頭的日光能照進來。
云皎月偏頭去看灑在自己肩上的陽光,低頭踩向斜斜映在地面被豎向直欞隔斷的光影。
霜商煙景面面相覷。
霜商動了動唇,沒有發出聲。
“夫人這是走出來了?”
煙景小聲猜測,“半個月了,最難熬的時候都熬過來了,應當是走出來了。”
云皎月在獄中等了祁長瑾很久。
約莫日暮時分,男人才步入牢房。
夏日太陽落山晚,哪怕窗戶沒粘上窗紙,房間依舊悶熱。
云皎月側身擰轉去看祁長瑾,笑笑,“你來了?”
祁長瑾點了點頭。
此刻詔獄中傳來獄卒不信邪的聲響——
“寧指揮使,您可真扛抽啊!不愧是我們詔獄曾經的一把手。”
浸泡了幾個時辰的鹽水鞭子一下一下抽打在寧顧行身上。
男人傷痕累累,皮開肉綻。
有獄卒燒紅了烙鐵,印在前不久寧顧行剛痊愈留疤的胸膛。
皮肉被灼傷,冒出白煙。
寧顧行有著錚錚鐵骨,額頭凸起僨張的血脈,滿頭大汗。
脫了上衣受刑的肌肉,同樣青筋暴起。
他死咬著后槽牙,還是難掩痛苦模糊不清地發出聲音。
云皎月挑了挑眉,聽得格外認真。
緊接,耳畔遠處傳來裴瑰不停地央求聲,“別打了,別打了!”
“我們寧家有的是銀子,陛下說了,在詔獄不可傷及我們夫婦的性命!”
“我們才剛入詔獄,你們怎么就敢下這么重的手?!”
裴瑰半是央求半是脅迫。
有獄卒不留情面地啐了口,“陛下最寵愛祁大人,祁大人開口要折磨你們,我們豈敢不照做?”
“至于銀子……”
幽幽發出呵笑聲,“徐公公說了,寧顧行背信棄義枉做人子!”
“我們只需照著陛下所說,留你們狗命。”
“其余的,不管用什么刑罰,都少不了我們的好處。”
獄卒慢步逼近裴瑰,嘴角漫著摧殘人的笑意。
環視牢中刀具,挑了把銳利匕首。
“因此寧夫人,你說我們是會要你們的銀子?”
“還是會選擇要徐公公乃至黃內侍的好處?”
故意嘆了口氣,“寧夫人,你們夫婦在詔獄里的時間還長著!”
“現在起,就慢慢熬吧……”猛地,刀尖用力劃過女人精致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