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復雜的心態下,劉彤喝多了。招待提親團本來是不用喝那么多的,裕王和景王也是屬于有酒心沒酒量的家伙,但劉彤還是喝多了。
半夜里,劉彤在夫人的懷里醒來,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嘴里還嗚咽著醒來之前的夢話。
“雪兒啊,爹怕你受苦啊!”
劉夫人沒說話,用自己博大的胸懷緊緊地抱住劉彤,讓他像嬰兒一樣,哭一會兒就又睡著了。
因為老道給查了黃歷,第二天就是黃道吉日,因此事不宜遲,大紅的花轎抬到了劉府門前,披著蓋頭的劉雪兒,一身喜裝,扶著小梅的手,上了花轎。
劉彤和夫人在門前注視著,雙雙落淚,目送女兒的花轎遠去……進入遠離一百米的斜對面蕭府。
八個京城有名的轎夫,拿了張天賜豐厚的賞錢,都十分臉紅,覺得很不好意思。距離實在是太短了,都還沒來得及把轎子悠起來。
放下轎子時,也沒能驕傲地擦擦額頭的汗,因為壓根還沒來得及出汗呢!所以他們連衣服都不用換,直接就入席吃飯了。
蕭府里大擺宴席,柳食神親自掌勺,眾人大快朵頤。不過很多人都悄悄地說,今天劉食神不知道是不是鹽放多了,怎么菜都感覺有點咸呢?
張云清和王迎香也顯得沒什么精神,一副強顏歡笑的樣子,好像都指望對方能挺身而出,大喊一聲。
“我反對這門親事!”
這自然只能在心里想想,這時候別說是她倆兩個小丫頭,就是嚴世藩敢站在這里喊上一句,估計也得爬著出去。
劉彤和夫人坐在高堂座位上,在另一邊高堂的座位上,擺放著蕭萬年的繡春刀。
婚禮儀式是老道主持的,因為雙王太小,張天賜身份不夠。
老道雖然未必有德,但畢竟年高,占了一樣。而且還是道觀二觀主,身份符合。
小梅抱著蕭風的靈牌,配合劉雪兒完成儀式,她進入角色倒是比劉雪兒還快,已經進入了陪嫁丫鬟的心態,忙活得很。
“一拜天地!”眾人唏噓不已。
“二拜高堂!”劉彤和夫人熱淚盈眶,繡春刀則十分冷靜。
“夫妻對拜!”劉雪兒沒哭,但小梅已經哭得稀里嘩啦的了。
“送入洞房!”沒人鬧洞房,因為實在也沒啥可鬧的,大家都安分守己地吃飯。
巧娘和巧巧恢復了一部分神采,忙里忙外的張羅著招待賓客,生怕招待不周丟了蕭風的臉。
陳忠厚在廚房門口沉悶地抽煙,聽著廚房里炒勺和鏟子的碰撞聲中,女兒那壓抑的哭泣聲。
燕娘沒有進蕭府,而是坐在馬車里,遠遠的,癡癡地看著蕭府敞開的大門。
她當然是拿到了請帖的,但她覺得,自己的身份畢竟特殊,這么大喜的日子上門不合適。搞不好會像后世某先生結婚時,某ktv和某足療集中送橫幅一樣的感覺。
沈煉和安青月也沒有入席,一個帶著幾個錦衣衛,一個帶著幾個捕快,在蕭府附近巡邏,防止某人惱羞成怒的搗亂。
嚴世藩確實在嚴府里暴跳如雷,但他沒有蠢到明目張膽地去搗亂。胭脂姐妹不在家,他砸了一陣子東西后,吃了顆藥,又開始折磨給他陪酒的侍女。
嘉靖在謹身精舍里,聽完陸炳的報告后,沒有睜開眼睛,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如此,照顧好吧。”
一個衣衫破爛,長發如草,滿臉血污的男人,左手無力地下垂,右手提著一把斷劍,一瘸一拐地走到蕭府大門口。
他茫然地看著蕭府里熱鬧不堪的宴席,以及掛滿門窗的紅紙,然后慢慢的回過神來。
“蕭風成親了啊,真好,真好。”
然后他就慢慢地往門里走,門里也有人注意到了這個古怪嚇人的不速之客,幾個入世觀的小孩子更是嚇哭了。
只有小冬跳了起來,哭喊著往門外跑。
“師父,師父回來了,師父回來了!”
正在巡街的安青月像被雷劈中了一樣,整個身子都僵住了。她艱難地轉過身去,正看見小冬撲在那人的懷里。
張無心身體已到極限,僅憑一口真氣硬撐著,被小冬這一撲,直接就倒下了。
倒下時腦子里的念頭仍然是:蕭風成親了,真好,也不知道俞大猷來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