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倆剛松了一口氣,不料葉蘭舟一個“只是”,頓時將爺倆的心都給提了起來。
黎沐急得直跺腳:“蘭舟,你有話直說便是,別支支吾吾的。”
“娘娘這一胎懷得太靠上,龍胎頂著胃部,用膳過后,便會頂得肚里難受。”
高采蓮有氣無力地道:“蘭舟,本宮這會子腹中煩悶滿漲,只噯氣卻又嘔不出來,十二分的難受。”
葉蘭舟攤了攤手,無可奈何地嘆了口長氣道
“如今娘娘這身孕才五個月,越到后頭,龍胎越大,娘娘只會越來越難受。
到了八個月以后,會越發胸悶氣喘,怕是連平躺都難,便是睡覺都只能坐著睡。“
高采蓮一聽,眼淚都掉下來了,既委屈又害怕:“本宮懷沐兒時,可沒遭這么大的罪。”
“娘娘懷成王爺時年輕體健,如今已是四十有余的年紀。
高齡生子,又豈止是辛苦,危險更是數倍于年輕孕婦。”
黎銳一聽,忙握住高采蓮的雙手,動容不已:“蓮兒,苦了你了!”
高采蓮扁扁嘴,眼里蓄滿淚花,哽咽道:“臣妾只求能為皇上平安誕下龍胎,臣妾不怕辛苦,有皇上垂愛,臣妾什么危險都不怕。”
黎銳感動得眼眶都有些泛紅了,當即下旨,許葉蘭舟隨時進宮,若是事態緊急,可于宮中跑馬,或是留宿,且免了她的跪拜大禮。
“皇上,時候不早了,您且回宮安置吧。娘娘這里,有我照應。”
黎銳不放心,不想走,葉蘭舟朝黎沐遞了個眼神,黎沐一怔,好說歹說將黎銳請走了。
黎銳一走,葉蘭舟就將滿屋子宮女太監都打發出去。
高采蓮一愣,蹙眉問道:“蘭舟,你這是何意?”
葉蘭舟笑道:“娘娘安心,有我呢,保您這一胎母女平安。
剛才當著皇上的面,我若是不說得嚴重些,皇上哪里知道娘娘生兒育女的辛苦?”
“你……”高采蓮松了一口氣,“你這丫頭,可將本宮嚇得不輕。”
“是我不好,請娘娘恕罪。”
高采蓮不嗔反喜:“你是為本宮好,本宮豈會怪罪于你?”說著嘆了口氣,“只是本宮實在難受得緊。”
“娘娘日后每餐只吃個半飽,一日多吃上幾頓,五六頓七八頓都無妨,餓了就吃,半飽就停,能緩解些。”
高采蓮連連點頭:“本宮曉得了,都聽你的。”
“天晚了,娘娘早些安置吧,蘭舟告退。”
高采蓮喚了素云進來,吩咐她去庫房里取幾件好東西打賞葉蘭舟。
“娘娘賞我的已經夠多了,我實在受之有愧。
且我如今為亡夫守喪,不宜受賞,就不勞煩素云姑姑了。”
高采蓮疑惑地道:“你怎的突然守起喪來了?你不是已出喪期了么?”
葉蘭舟嘆口氣,將各家各府托媒氏說親提了一嘴,不著痕跡地把鎮國公也給帶了進來。
高采蓮聽見“鎮國公”三個字,眸子下意識瞇了瞇。
“有你這樣好的娘親,你的兒女們前途無量。他們的親事,你不必著急。
待本宮身子松泛些了,替你向皇上討個恩典,由皇上賜婚,豈不是更風光?”
“多謝娘娘美意,皇恩浩蕩,江府滿門銘感五內。
日前為爵爺風光大葬,如今我母子愿再守喪三年,以報皇恩。
待喪期滿后,孩子們年歲大些,我再來求娘娘恩典。”
先前那三年喪期,是為亡夫守喪。
如今再守三年,那是為一等子爵守喪。
高采蓮聽她這話,大約是存了觀望之意,并不想在朝中局勢未定之時說親。
她笑了笑,道:“那好吧,你去吧。”
“蘭舟告退。”
出了芷蘭宮,素云請葉蘭舟上馬車,將她送到宮門口。
葉蘭舟暗暗想著,高采蓮既然知道鎮國公有意同她結親,絕對不會無動于衷。
趁著孕中體弱,皇上萬分垂憐,多得是吹枕邊風的機會。
皇上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廢太子,但如今太子已是驚弓之鳥,只要皇上辭神態有些細微變化,太子便會腦補一出廢立大戲。
這股東風,是時候吹起來了。
宮門口,顧長淮正在等候。
葉蘭舟下車上馬,控著韁繩緩緩而行。
此刻夜色已深,長街上空蕩無人,只有遠處更夫的聲音若隱若現。
“蘭舟,我仔細想了許久,或許我們可以直接從鄭義入手。“
“你說,我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