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葉蘭舟愣了一下,忙道:“啟稟皇上,昨夜沐王來我府上,托我向皇上舉薦他去北境做主帥。皇上曾將擇定北境主帥一事交由太子殿下負責,因此蘭舟便向太子殿稟報了此事。”
皇帝一聽,眉頭擰得死緊,容色冷沉地道:“黎沐?他去找你了?”
“是,昨日好友成親,蘭舟多吃了兩杯喜酒,一回府便見沐王已經在府中等候多時了。蘭舟原該當即面圣,奈何吃多了酒,且夜色已深,宮門已閉,只得等到今晨宮門開后再入宮稟報。”
皇帝瞇著眸子看著葉蘭舟,冷聲問道:“那孽障怎么說?”
葉蘭舟一聽“孽障”二字,就知道皇帝對黎沐的怨懟之心還沒消,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原諒他的。
“回皇上,沐王說他曾在北境作戰,對北境軍務熟稔,希望蘭舟能保舉他做北境主帥。但北境主帥事關重大,應當由太子殿下與兵部尚書商議過后,再由皇上親自定奪,蘭舟豈敢擅專?因此我對沐王說,他若是有心前往北境鎮守,便親自向皇上表明心跡。”
黎溶接道:“父皇,兒臣以為,五哥在北境立下赫赫戰功,他去北境鎮守未嘗不可。”
“蘭舟,你意下如何?”皇帝不答反問。
葉蘭舟頓時汗了一把,當著皇帝的面說黎沐不行,嘶——這多少有點打皇帝的臉啊!
她遲疑了下,盡可能委婉地道:“如今南疆局勢日益緊張,北燕必然蠢蠢欲動,意圖趁火打劫。非得是威名赫赫、戰功卓著之人,否則只怕難以鎮住北燕作亂之心。”
下之意,黎沐既沒有赫赫威名,更沒有卓著戰功,他不行。
皇帝又問:“溶兒,你以為呢?”
“啟稟父皇,兒臣以為,去歲北境之戰,五哥立下赫赫戰功,威名遠揚,足以威服三軍、震懾北燕。
且當日孝惠皇貴妃之死,乃是燕然所害,五哥亦痛失愛妻,他也是受害者。不若令五哥鎮守北燕,將功折罪。一旦北燕膽敢作亂,五哥身負血海深仇,必能……”
話沒說完,皇帝順手抄起龍案上的青石鎮尺,狠狠地朝黎溶砸了過去。bgee.
青石鎮尺不偏不倚照著黎溶的腦門飛了過去,黎溶不敢動,躬著身子等著挨砸。
葉蘭舟下意識伸手去接,哪知皇帝年輕時也練過武,身手還不錯,盛怒之下出手,竟是含著深厚內勁的。
葉蘭舟沒防備,被那鎮尺狠狠砸到手上,疼得她直抽冷氣,手也被鎮尺帶得撞到黎溶腦門上,“啪”一聲拍擊聲清亮震耳。
葉蘭舟瞬間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她修煉冰心訣多時,危機來臨,身體的本能反應激發內力自我保護,她的手骨一準兒當場碎裂。
皇帝老兒這是成心考驗她的醫術啊!這一下要是砸實了,非給黎溶開瓢不可。
皇帝氣得直翻白眼,呼哧呼哧地喘粗氣,渾身打哆嗦,扶著龍案,一副站都站不穩的樣子,破口大罵。
“住口!你這逆子!你倒可憐起那孽障來了!你眼瞎看不見你妹妹死狀多慘,那朕告訴你,她才剛滿月,她是被人活生生扼頸而死!她是被人掐死的!你竟敢為罪魁禍首求情!朕……朕真是養的好兒子!”
“皇上息怒!龍體要緊!龍體要緊!”葉蘭舟慌得連忙過去扶他,給他順氣,怕他怒急攻心厥過去。
皇帝抬腳就朝黎溶踹了過去:“混賬東西!你給朕滾!滾去階下思過!”
黎溶磕了個頭:“兒臣知罪!請父皇息怒,保重龍體,兒臣這就去思過。”
黎溶退下之后,皇帝余怒未消,拍著龍案怒聲道:“那孽障不是要去北境駐守么?好,朕如他所愿!王福海,傳朕旨意,將黎沐革出宗族,廢為庶人,貶去北境守城門!”
王福海嚇得臉色慘白,跪地求情:“皇上三思!皇上三思啊!”
“連你也要違抗朕嗎?”皇帝龍眉倒豎,怒氣磅礴。
王福海頓時不敢吭聲了,大氣也不敢喘地下去宣旨。
葉蘭舟小心翼翼地扶著皇帝坐下,屏氣凝神,怕當了出氣筒。
天子一怒,她可承擔不起。
好一會兒,皇帝才平復粗喘,問道:“蘭舟,你怎么不說話?”
葉蘭舟:“……”
不帶這么為難人的啊!
她想了想,勸道:“蘭舟不說話,是因為知道沐王——五爺他才能有限,難當北境主帥之大任。再者天子無家事,既是國事,當由皇上決斷,蘭舟一介婦孺,不敢多嘴。”
皇帝在帝位上坐了四十多年,歷經大風大浪,尚算明君,對于兒子們的才干,他心里有數。
“靜安王當日曾說過,你人品正直,可以信賴。果真你剛直不阿,敢向朕說真話。那孽障小聰明是有幾分的,但沒大才,難當大任。你盡忠直,很好。”
葉蘭舟小心翼翼地道:“太子殿下與五爺打小兒一處長大,兄弟情深,他此次保舉五爺雖有任人唯親之嫌,但也足見他忠厚善良,重情重義,還請皇上從輕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