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生忙道:“淮兒,你如今是朝廷的大將軍,豈能與我等草莽賊寇為伍?你早已不是大義寨之人,我等與你也素不相識,毫無瓜葛。”
“爹!”穆清淮心頭一梗,震驚地望著顧平生。
理智告訴他,這樣是最好的,然而情感上,畢竟五年朝夕相處,生死與共,他實在割舍不下這份情義。
顧平生笑了笑,環視一圈大義寨的兄弟們,欣慰地道:“想當初你來到寨子里時,還是個孩子,滿身是傷,只剩下一口氣。
如今你已是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名揚天下,大伙兒都為你高興。可我們終究是山賊,見不得光,你是忠良之后,我們幫不上你什么,只能盡量不拖你后腿。
淮兒,你好好的,別擔心我們。我們若是戰死,也算是為早年間造下的孽贖罪。我們若是能活著回來,還回牧場去,當個普通老百姓,過安心踏實的日子。”
顧平生拍了拍穆清淮的肩膀,笑道:“淮兒,這是最好的安排,對所有人都好。”
穆清淮說不出話來,的確,這樣再好不過了。
好一會兒,他才艱難地點了點頭。
“淮兒,你快回軍中吧,你是三軍統帥,你得在軍中鎮守。”
穆清淮跪下,向顧平生磕了個頭,深吸一口氣,上馬走了。
大義寨三十六人目不轉睛地望著黑暗中,穆清淮的影子早就看不見了,靜夜里,馬蹄聲也越來越遠,很快就消失了。
顧平生忽然輕聲道:“兄弟們,大戰在即,大伙兒還有什么想說的,都一一說出來吧,誰要是能活著回來,就替回不來的兄弟傳個話。”
眾人一凜,陷入冗長的沉默。
——
空間里,葉蘭舟正在加班加點趕制炸藥。
原材料分門別類地堆放著,隨用隨造。
穆清淮不能親自去幫助大義寨之人,而她得立穩重傷在身、武功被廢的人設,也不能親自出手。
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吩咐妞妞賽虎暗中丟炸藥包,幫忙炸毀糧草。
葉蘭舟把炸藥包的引線做得比較長,引線末端的保險栓做大一號,只要狗子把炸藥包叼到糧草堆邊,咬著保險栓一拔,一座糧草堆就能瞬間被火海吞沒。
做了兩百個炸藥包,差不多夠了。
她把妞妞和賽虎叫過來,囑咐它倆該如何行事,完事后趕緊跑路,千萬別露了行跡。
次日,燕沖抵達南疆,與東黎大軍相隔二十里扎營。
夜間,燕沖親自來到東黎大營,求見穆清淮和葉蘭舟,商議聯手攻打南楚之事。bgee.
由于是打定主意暗中相助,穆清淮把燕沖帶到了葉蘭舟的營帳,只有他們三個商議,沒第四個人在場。
一看見葉蘭舟那病病歪歪的樣子,燕沖就眉心一跳,駭然變色。
“軍醫,你怎么傷得這樣厲害?”
葉蘭舟吭吭地悶咳了幾聲,擺著手有氣無力地道:“嗨,一難盡,南楚小皇帝使詭計抓了我,我拼盡全力逃出來,差點把命丟在南楚大營,咳咳……算了,不說這事了。”
燕沖眼珠子骨碌碌亂轉,一看就是在打壞主意。
“軍醫,你對孤有大恩,你被南楚重傷,孤必定替你報仇!”他熱切地道,“我即刻下令,將北境駐防將士全部調到南疆來,咱們合兩國之力,打到南楚國都,把南楚小皇帝拉下馬來,將南楚一分為二,你我兩國共同治理,軍醫與大將軍意下如何?”
葉蘭舟心說,燕沖這小子還挺貪心啊,吃掉南楚五萬大軍還不夠,還想要南楚的半壁江山。
他也不想想,南楚和北燕雖然接壤,但共同的邊境線只有區區百十里,如今那一帶也被東黎占了去,北燕即便真的連同東黎滅了南楚,他要如何占領南楚半壁江山?
打下來容易,守江山難啊!
葉蘭舟不置可否地道:“太子殿下年紀雖小,卻有一腔雄心壯志,將來必定能帶領北燕走向繁榮昌盛,開創一代盛世。”
燕沖頓時飄了,俊秀的小臉上布滿得意之情。
“不過眼下,咱們還是先來說說如何吞掉南楚五萬大軍吧。”穆清淮及時將話題扯了回來。
燕沖對葉蘭舟有種莫名的信服:“軍醫有何高見?”
葉蘭舟沉吟許久,才緩聲道:“太子殿下初登儲君之位,急需立功以服人心。依我看,此戰我國明面上不出兵,將全殲南楚五萬大軍的功勞讓給太子殿下,讓殿下立一記大大的功勞,更能威服眾人。”
燕沖眉頭一皺,憂心忡忡地道:“可是貴國不出兵,我大燕五萬兵力,如何能全殲南楚五萬士兵?且我軍長途跋涉,楚軍以逸待勞,只怕……”
葉蘭舟與穆清淮對視,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小小的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