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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四十三章 誰要謀反

            蕭風回到家里,屁股還沒坐穩,張遠就火燒屁股般的跑來了。

            因為既不認識,也沒啥好感,戚安拒絕讓張遠進府門,急得張遠團團轉。

            堂堂的東廠廠公,什么時候受過這個?可現在嚴家敗落了,眼看著蕭風炙手可熱,張遠也不敢放肆,只是沖著戚安發威。

            “我是奉旨來的!是萬歲讓蕭大人幫我解毒的!你膽敢不讓我進門,等同于抗旨明白嗎?”

            張遠拉著大旗做虎皮,戚安覺得張遠應該沒膽子假傳圣旨,無奈只好去通傳,看蕭風的意思。

            蕭風從西苑出來后,硬提著一口氣抄了嚴世藩的后院,此時回到府里,一口氣泄了,整個人都軟了。

            看他躺在躺椅上,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劉雪兒、小梅、張云清、公主以及入畫都十分擔心,圍著他七嘴八舌地議論。

            偏偏這時戚安來通報,說東廠廠公張遠,自稱奉旨前來找蕭風解毒,眾人齊齊皺眉,公主更是怒不可遏。

            “放肆!難道他不知道蕭大人病了嗎?這兩天我都不敢找他治病,他張遠憑什么?

            再說了,憑什么要蕭大人給他解毒?蕭大人給他解完毒,我還怎么用?臟都臟死了!”

            蕭風哭笑不得的揮揮手:“你們都先回屋去吧,公主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也下不去嘴啊。”

            等眾人離開后,張遠終于獲準入府,一路快跑到蕭風的面前,拱手躬身,滿臉堆笑。

            “蕭大人,朝堂之上蕭大人答應了要幫我解毒的,還請費心!”

            蕭風疲憊地擺擺手:“張廠公,我只是答應萬歲會盡量想辦法,可沒有一定能解毒的把握啊。”

            張遠一聽蕭風有反悔的意思,頓時額頭冒出冷汗,摸摸臉上的黑斑,更加覺得麻癢難當。

            “蕭大人,你不能這樣啊!你明明是答應了的,不能反悔啊!

            我知道,我之前的罪過你,都是我不對,還請蕭大人看在萬歲的面子上,施以援手啊!”

            蕭風無奈地嘆了口氣,指了指桌子上的紙和筆,示意他寫個字來。

            張遠喜出望外,一把抓起筆來,猶如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哆哆嗦嗦地寫了個“解”字。

            “蕭大人,請看看,我如何才能解了此毒啊?”

            蕭風拿起紙來,很認真的看起來,但只看了第一眼,就眼皮一跳,緊接著雙眉都豎了起來。

            看見他這樣的表情,張遠嚇得全身一哆嗦,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他畢竟是心虛的。

            不說以往的恩怨,之前在朝堂上,自己剛剛幫過嚴世藩,誰知道蕭風現在這個表情是不是要摔杯為號啊?

            蕭風卻很沉重的看看張遠:“張廠公,我有一句話要問你,這里只有你我二人,若是你不說實話,我也救不了你。”

            張遠心里一沉,隨即想到自己此時性命系于蕭風,咬牙鄭重點頭道:“蕭大人請問,我一定實話實說!”

            蕭風雙目炯炯地看著他:“你會為了救自己的命而造反嗎?”

            張遠嚇得差點跳起來,語無倫次地辯解:“蕭大人此話何意?我對萬歲忠心耿耿,豈會造反?”

            蕭風死死地盯著他:“我再說一遍,此時只有你我二人,你說任何話,我都無法告訴別人,也沒有證據。

            但你必須說實話,否則這個字,我什么也測不出來!這是你的命,不是我的命,你要想清楚!”

            張遠頹然坐在旁邊的石凳上,前后左右看了一圈,他的功夫也很高強,這里又一片空曠,確實是無人隱藏。

            張遠深吸一口氣:“蕭大人,實話實說吧,為了活命,我可以做任何事,殺任何人,但唯獨不會造反。”

            蕭風皺皺眉:“這卻是為何?難道不是你活命最重要嗎?”

            張遠苦笑道:“蕭大人,太監沒有子嗣,很多人就以為太監毫無顧忌,其實是大錯而特錯。

            太監有干兒子,有親子侄,有三親六故,太監沒有兒子,這些親人就是他的念想,一樣也怕禍滅九族。

            而且和普通人相比,太監就算是造反成功了又如何?太監能當皇帝嗎?古往今來未聞有之!

            咱們大明朝的太監,除了明英宗時有個曹吉祥動過這個念頭,被當街剁碎了之外,誰還有過這想法?

            其實最關鍵的還不是這些,而是大明朝的太監,所有的權利都是萬歲給的,是萬歲用來制衡文官的。

            沒了萬歲撐腰,不用軍隊動手,就是上朝時都會被那幫文官給打死!

            所以大明朝的太監啊,可以弄權,可以弄錢,就是不能起造反的心思。

            蕭大人,你要是現在說,我必須得造反才能活,那我現在就回家躺床上等死去,好過將來被凌遲了。”

            蕭風點點頭,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就給你完整地測一下這個字,能不能活,就看你的命了。”

            張遠看到一絲希望,連連點頭稱是。蕭風盯著那個字,這次看得很認真,話說得也很緩慢。

            “‘解’字左為‘角’,‘角’字上面為‘萬’中無‘一’,你這毒要解,很難很難。

            ‘角’下為‘用’,‘用’為兩月相連之形,你的生死,就在兩月之間了。若死,有兩種死法。

            ‘角’字有‘魚’之形,為死而無聲,飽人口腹之物;此為死法之一,為人利用,遺臭萬年。

            ‘角’字又有‘龜’之形,為身死留甲,常伴仆算之物,此為死法之二,人死留名,可為紀念。”

            張遠失魂落魄地看著蕭風,慘笑道:“也就是說,我其實是死定了,區別只是怎么死的更有好處?”

            蕭風搖搖頭:“但死其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現在可能面臨著被卷入謀反之中。”

            張遠大驚失色,呆呆的看著蕭風,蕭風深吸一口氣,指著“解”字說道。

            “‘角’字的頭上‘?’,在字屬中稱為‘斜刀頭’,也叫‘反刀頭’,反刀之下為用,可見有人要謀反,拿你當刀用啊。

            而‘解’字右側上‘刀’下‘牛’,牛為獻祭主牲,以刀殺牛乃犧牲獻祭之意,有人要犧牲你來成就大事!”

            張遠臉色煞白的看著蕭風:“那我還不如死了呢!既然無論如何都是死,我寧可為萬歲死,給家族子弟爭個前程!”

            蕭風笑了笑:“倒也不必如此絕望,此字拆開看,確實是死定了。

            不過這個‘解’字本身,是打開死結,死中求活的之意,你寫出這個解字,就是天意,不可不信。”

            張遠絕望的小眼神頓時亮了:“蕭大人,若非死不可,我當然得挑個好的死法,只是若能死中求活,我自然還是想活的啊!”

            蕭風笑了笑:“解,解鈴還須系鈴人,你的毒是替嚴世藩辦事兒中的,解法自然也該著落在他的身上。”

            張遠皺皺眉:“你是讓我去求他?他現在泥菩薩過河了,這時候他能顧得上我?”

            蕭風搖搖頭:“不是靠他救你,是用他救你。這里面,有很大的差別。若我所料不錯,嚴世藩不會甘心失敗的。

            他現在正缺幫手的時候,你去找他,逼著他幫你想解毒的辦法。他若對你有所求,解毒之法自在其中。”

            張遠緩緩點頭:“沒錯,沒錯,解鈴還須系鈴人,蕭大人所極是!我這就去!”

            看著張遠離去的背影,蕭風的眉頭緊鎖,他并不是全是嚇唬張遠的。有人要謀反,還要用到張遠?

            白蓮教嗎?不會,張遠就算再壞,也是東廠廠公,這個位置,跟白蓮教勾結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

            從目前的種種跡象看,應該是嚴世藩。可蕭風之前真沒敢這么想過。

            嚴世藩跟白蓮教勾結,跟韃靼人勾結,甚至跟倭寇、海盜勾結,都是為了利益,為了權勢。

            以嚴家的地位,實在是不該造反的,因為成功的可能性很小,獲利也有限。

            就算造反成功,也無非是繼續當權臣,嚴家直接當皇帝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但失敗的代價卻太大,禍滅九族啊!

            蕭芹才是一心造反的家伙,但嚴世藩和蕭芹的勾結,應該一直是各取所需,互相把對方當做棋子。

            嚴世藩為什么要造反呢?蕭風把腦子清空,在內心中逐漸把自己變成嚴世藩,以便站在對方的立場上來思考問題。

            這一招在后世蕭風做生意時是很有效的,有時和談判對手陷入僵局,他就會這樣做。通過盡可能地了解對手的情況后,把自己代入到對方的內心世界中。

            我是嚴世藩,兩年前,我老爹嚴嵩已經是當朝首輔,我雖身為太常寺少卿,卻手握著朝廷的大權,風光無限。

            我是景王的師傅,在我的教導下,景王和裕王勢不兩立。而嚴黨支持景王,萬歲偏愛景王,形勢一片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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