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沒有光亮透出,外面連廊上的燭火為這寒夜添了幾分不可得的溫暖。
蕭承淵站在空蕩蕩的院子里,月色把他背影拉長,顯得格外寂寥。
江姝檸下午睡的時間久,這個時辰點也沒什么睡意,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似乎有所感應,在蕭承淵站到院子的那一刻,她攏著被子坐起身,掀開床幔,望向窗戶。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姝檸覺得脖子都僵硬了,才緩緩地收回目光,怔怔失神。
被褥上的手指收緊又松開,反復數次,她還是沒忍住心里的折磨,掀被下了床。
江姝檸并未出去,而是把寢屋的窗戶悄悄打開了一條縫。
清冷月色下,男人只著一身單薄衣裳,衣袂在寒風中翻飛作響,身影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
最開始,蕭承淵是想求得江姝檸原諒的。
但在與風葉談話間,他改變了主意。
皇帝沒有下令搜救他,此次他活著回京,他們二人之間恐再難粉飾太平。
而且刺殺他的幕后主使應該也在鄴京。
腹背受敵,自顧不暇。
江姝檸是他的軟肋,亦是他的盔甲。
只有先把她安頓好,護住她的周全,他才能毫無顧忌地放手一搏。
江姝檸若是知道蕭承淵心中所想,定會沖出去揍他一頓,然后把休夫書甩在他的臉上。
她搬了把椅子,靜靜地看著蕭承淵,亂七八糟地思緒逐漸放空。
江姝檸從不會為難自己,有些問題既不能迎刃而解,憑一己之力也不能改變,還不如隨遇而安,走一步算一步。
天蒙蒙亮時,蕭承淵離開了。
江姝檸頭靠著墻,睡的正熟。
再有一炷香的時辰就要上早朝了。
蕭承淵先回了自己的院子,洗漱整理,更換朝服。
后背的衣衫已被鮮血浸透,與皮肉黏在了一起。
風葉想幫他慢慢脫,他卻牙一咬,直接一把扯了下來。
結痂的傷口再次冒血,成串地往下流。
風葉:“……”
是個狠人!
他拿了藥箱,止血包扎,幫忙更衣。
一番忙碌后,蕭承淵又恢復成了淡漠矜貴,英俊筆挺的模樣,除了那雙略紅的眼睛和發白的薄唇外,整個人看不出半分端倪。
出府時,時間已經不早了。
車夫知道他上早朝從不遲到的規矩,車駕的快了些。
蕭承淵卻道:“不急,趕在下朝前到了即可。”
此舉太過反常。
車夫下意識地看向旁邊的風葉。
風葉一腿屈起,懷抱著劍目視前方,“聽殿下的命令就是。”
車夫應下,緩了車速。
金鑾殿的龍椅上,皇帝緊握著椅子扶手,眼睛緊盯著殿門。
蕭承淵出事的消息傳出后,他有派人偷偷探查過,最后的結果都是攝政王可能被壓在了雪下,亦有可能掉到了山下。
無論是哪種情況,蕭承淵都不可能活著回來。
可誰成想,他不但活了下來,還活的好好的!
皇帝得知這個消息,一夜未眠,悔的腸子都青了。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