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禮卻不像現在這般乖巧。

白皙的小臉上還掛著淚，卻惡狠狠地瞪她，念兮好心跟他蹲在一處，他偏要將她推倒，叫碎石子劃傷了她的手心。

氣的念兮也跟著哭，“要不是看你長得好看，我才懶得理你。”

周禮見她哭了，便噔噔噔獨自跑掉了。

再后來便是他母親的葬禮。

不出意外的，念兮又在假山上找到偷偷哭泣的他。

念兮是全家的掌上明珠，她難以感同身受男孩此刻的眼淚，卻不妨礙她覺得他可憐。

于是她忘記了前次之仇，又蹲過去，用柔軟的小手輕輕拍順著男孩消瘦單薄的背。

還學著母親哄她睡覺時唱的小調，輕輕哼唱。

漸漸地，男孩瘦弱的肩膀不再抖動，念兮便愈發來了精神，反復吟唱，口干舌燥也不停下，直到男孩抬起頭。

他眼睛紅得厲害，像是念兮見過的，最好看也最可憐的兔子。

但這只兔子卻口出惡，“真難聽，你跑調了。”

于是念兮自己也變成了只紅眼兔。

太過分了。

她那么用心地唱歌，卻被人說難聽！

她哭著跑回家，將委屈跟父母說了。

父親不信他聰慧漂亮的女兒會唱歌難聽，于是大膽提議，“那混小子傷心糊涂了，乖女兒，咱們不跟他一般見識。你唱給阿爹聽，阿爹愛聽。”

念兮便擦干眼淚，聲情并茂的唱了一遍，然后滿含期冀的看向父親，“阿爹，好聽嗎？”

溫父沉默一陣，才摟過她道，“好聽，不過女孩子不要輕易唱歌給別人聽，這樣不好。”

念兮便知道她當真唱得難聽，哭得更傷心了。

可自那之后，念兮與周禮漸漸熟稔起來。起初那個脾氣又臭又壞的小子，變成了對念兮百依百順的弟弟。

此時被周禮調侃，念兮順嘴說道，“姑娘家哪有不愛美的？”

周禮立時出聲附和，“對對對，溫姐姐天下第一美！”

這是他們從前愛玩的把戲。

連溫清珩都說，周禮是念兮的第一狗腿。

就算念兮說太陽打西邊升起，周禮也會肯定地附和一句，“毋庸置疑。”

回憶將兩人的距離拉近，念兮終是忍不住問道，“我唱歌，真有那么難聽？”

周禮似瑤林玉樹，眉目如畫，一雙眼睛里滿是笑意，“許久沒有聽過，不如姐姐再唱一回，好叫人品鑒品鑒。”

“你想的美～”

這絕對算念兮的“黑歷史”了。明明母親唱歌那樣悅耳動聽，怎么到她變成了摧拉枯朽？

念兮發出口頭威脅，“此事休要再提。”

周禮愈發笑得暢快。

“我都聽姐姐的。”

只要是念兮喜歡的，扮演一個乖巧的弟弟，或是別的什么，他都可以。

機會轉瞬即逝，他會牢牢抓住，再也不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