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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院顧晚剛進門就有專人來接,顧晚雖然有些疑惑為什么厲寒錫到現在還沒出面,但也乖乖地跟上了,來到頂樓厲家老爺子居住的病房里,環顧一圈后,顧晚終于沒忍住叫住了領路了人:
“厲寒錫呢?”
“呃。”被問住的人顯然有短暫的怔愣,過會兒后才強顏歡笑地扯了扯嘴角,“三爺還有其他的事情在忙,顧晚小姐如果有事找他的話可以跟他電話聯系。”
反正字里行間就透露著一種迫不及待想要自我澄清的感覺——
你別找我,我不知道。
已經在厲家老爺子的病房里了,顧晚就算有再多關于厲寒錫的疑問也只能暫且放到腦后去。
“行,你先去忙你的吧。”
“好的。”
顧晚深呼吸后,這才轉身看向病房上的厲家老爺子。
他似乎更加消瘦,現在甚至都能稱得上骨瘦如柴,兩只眼睛深深地凹陷進去,唯一不同的是現在似乎要比上次顧晚見到他的時候稍微明亮了些。
但唯一不變的是老爺子眼神里面那股,好似無時無刻都是在探究這一件商品高低貴賤的打量。
顧晚很不喜歡這種探究感,這會讓她再次回想起在厲家那幾年不得不伏低做小曲意逢迎,卻依舊會被百般挑刺,還不被允許搬出去住的幾年。
厲家老爺子想要留住顧晚,對外彰顯他既能允許兒媳的女兒也住在老宅的大度開明,但心底又著實膈應于顧晚這個外姓人,因為他一旦看到她,就會忍不住想起來他的二兒子竟然脫離了他的掌控,娶了個帶這么大拖油瓶的喪夫的女人。
種種矛盾復雜的情緒堆砌在一處,就注定顧晚在外光鮮亮麗,而關上門在則就是舉步維艱。
但即便如此,顧晚對厲家老爺子也沒什么怨恨情緒,更不想借此報復他。
她只是不想再回去從前而已。
可偏偏——
無論她現在走到如何地步,有怎樣的風光無限,老爺子看向她的時候卻依舊還是那般的輕蔑鄙夷。
“……”
顧晚勾唇,一時間也有些自嘲,她什么時候,竟然會把老爺子對她的看法看得這般重要了。
“聽人說你想見我,現在我來了。”
顧晚找到旁邊的沙發坐下,才閑適淡淡從容不迫地抬眼看向病床上的老爺子。
“有什么事嗎?”
頓了頓。
顧晚像是無聲地嘆息了聲:
“爺爺。”
老爺子眼神深處似有短暫的觸動,但很快卻依舊又被鄙夷輕視填滿。
“你很得意吧。”老爺子開口,嗓音沙啞低沉,顧晚甚至在這安靜得詭異的病房里面都聽不太清,而不得不起身湊近,“過去了這么多年,你依舊能把我最驕傲的作品耍弄的團團轉,讓他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個人。”
顧晚知道老爺子說的是誰,從而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可惜他是有靈魂有自我的人,不是工具和死物。”
“嗤。”回應顧晚的是老爺子一聲極具傲慢鄙夷的笑。
“他父母剛死的時候,可沒人把他當成有靈魂有自我的人,是我。”老爺子說話的時候已經有些艱難了,一句話甚至都要停頓幾次,喘幾次粗氣后才能勉強續上,“是我,給了他庇護,給了他第二次生命,如果沒有我,他早不知道死了幾百次了。你說,承受了我這么大的恩情的他,到底該不該對我感恩戴德,該不該一輩子都心甘情愿地受我驅使?”
老爺子說這些話的時候瞪大眼睛,配上枯瘦到似乎只是搭了層皮的顱骨般的腦袋,異常的詭異,眼睛卻異常地亮。
他是如此執著,如此堅定。
顧晚忍不住皺眉。
“可他也是你最疼愛的長子唯一的血脈,你不應該給他眷顧庇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