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婚那日,蔣理承要處理政務,又親往了一趟鄰國。
蔣頤圖為這個弟弟做的最多的,就是留在家里,以大家長的身份,為他主持婚姻大事。
至于去迎新娘子,蔣頤圖沒有親自出面,其他弟弟年齡又太小,便只請了族中適齡的兄弟,去方家接親。
出城后,開的軍車。進城后,一律采用高頭大馬。
蔣浚業雖擅長開車,但騎馬也不在話下,尤其馬上威風凜凜、英明神武的小將軍,這是他最好的年華。
方梨在他身后的馬車上,流了一攤眼淚。
乳娘見狀,連忙勸道:“姑奶奶不可,馬上就要成二公子的正妻了,且以后前途無量,保不齊就是下一任皇后。新婚夜流淚,恐大不吉利。”
可方梨有萬千思緒涌上心頭,克制不住眼底的酸澀,抽抽噎噎道:
“乳娘,人各有志。我從來沒想過攀龍附鳳,高嫁,隨后享受錦衣玉食。相反,只要找個兩情相悅的,就夠了。哪怕夫家跟我,并沒有那么門當戶對。我也可以因為愛他,愛放下這些世俗的偏見。”
可事到如今,今后的生活,幾乎可以遇見。
丈夫不愛她,因而不會在意她的感受,不在乎她的得失。不會在她不高興的時候哄她,在她難過的時候安慰她,在她恐懼的時候保護她,在她失落的時候安慰她。
而她也不被允許愛他,因為深愛便會誕下占有欲和心胸狹隘,這對世家婦來說都是大忌。嫉妒乃七出之首,她怎有資格這樣做呢。
“我原本以為夫妻,是這世上最近親的人,應該親密無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對爹娘的孝順、不該超過對丈夫的愛護。男人也是,應該把妻兒放在第一位,而不是父母。直到嫁了人才知道,原來婚姻……這么無趣,又這么沒勁。”
夫妻,原來不僅沒有相濡以沫、相攜到老,反倒相敬如冰,不如陌生人。
那老一輩為什么要騙自己,話本故事為什么要瞎寫。
“小姐謹慎行,這樣的話,以后是萬萬不可再說了。自古以來都是能者多勞、智者多憂,您這樣的姿色、聰慧,老爺不會放任你招贅婿的。”乳娘沒有點明,那便是她沒有足夠受寵,老爺不可能放著這個女兒不用,只要她幸福快樂就夠了。
“而且凡事往好的方面想,即便老爺將您許配一個姿色平庸的男人,他就不花心了嗎?而且,越是碌碌無為的庸才,越喜歡在外面招蜂引蝶,只因為他沒吃過。姑爺至少品貌雙全。”
方梨忽然覺得特別灰心,也悲觀。也許吧,跟誰結婚都是搭伙過日子,以娘家的權勢,她嫁的丈夫不可能沒有三妻四妾。
而沒有財力和能力納妾的男人,也不在她考慮范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