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陽把自行車支起來,咳嗽了一聲。
果然屋里的聲音停了下來。
趙大成開門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小舅子。
臉色微微一變。
他知道每一次小舅子出現他們家都得拿出去一大筆錢,或者是拿出去糧食。
就是因為每一次小舅子總是要錢,要糧食,造成家里人看他們兩口子特別不順眼,才把兩口子趕到這個地方來住。
要不然不至于三個孩子跟著他們挨餓。
趙家一大家子哥哥弟弟都沒分出去,唯獨把他們一家子分出去單過。
自己爹娘狠心分家,不就是覺得小舅子一家是拖累。
他是一見到小舅子心里就發怵。
可是只能臉上硬是擠出了一個生硬的笑容招呼。
“哎呦,老六來了。”
可惜這個笑容和心里的慌亂湊在一起,就讓人覺得這個笑有點兒扭曲。
屋里的夏秋聽到這話也急忙走了出來。
看到弟弟心里有些埋怨,但是什么話都沒說,反而是關心的問道。
“怎么了?家里沒事兒吧?”
從她嫁了人之后,弟弟來婆家看她幾乎是屈指可數,每一次來都是家里發生大事。
看到弟弟她心里也亂的不行。
“姐!今天我來是有點兒事兒,姐夫和姐,那咱們先進去再說吧。”
看著弟弟推著那一輛嶄新的自行車,夏秋看了一眼,心里有點兒心寒。
父母從哪兒弄的錢給弟弟買的新自行車?
能騎著自行車來找自己,就不知道還他們錢?
知不知道,因為這一次借錢。
婆家硬生生把他們兩口子帶著三個孩子分了出來。
他們兩口子掙工分兒,不是養不起三個孩子,可是當初借的那些錢全都讓他們自己背著債出門。
要養活三個孩子,還要還那么多債,兩口子只感覺有種翻不了身的感覺。
那些前前后后借的錢加在一塊兒普通人家至少十來年的開銷。
夏秋的臉上笑容冷了下來。
倒是趙大成還是保持著熱情說道,
“既然來了,把車推屋里吧,放在外面,萬一丟了可就不好了。”
主要丟了根本賠不起。
江陽走進屋里。
只看到堂屋其實很狹窄。
屋里炕就占了大半的位置,走進屋里再放進去自行車。
幾乎快走不開人。
三個孩子擠在炕桌跟前。
炕上的炕桌擺著幾只碗,但是碗里只有開水。
最顯眼的就是桌子上放著幾塊干餅。已經掰成了幾份兒,看樣子應該是剛才所說的一個餅掰下來的。
幾個孩子又黑又瘦,有些憤怒的望著江陽。
孩子護食般用手把柄餅攏在自己身前。
那又黑又臟的小手兒,看著就讓人心疼。
江陽心里有點兒不是滋味兒。
這么小的孩子對自己神情是這個樣子,就是因為他這個當舅舅的太不作為。
連孩子都知道,他到自家就猶如蝗蟲過境一般。
真是丟人,這會兒想起來江陽都為自己上輩子做了一輩子扶弟魔的那個弟弟感到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