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早就已經黑透了。
好不容易才做好了玉米面糊糊端上來,主要是今天他們被弄到山下村子里耽誤了他們在山上找柴火。
這一陣兒在山上去找柴肯定不方便,就家里留的那幾根柴火根本不夠燒。
也沒時間去打水,就算是打水,兩人也得輪換來,要不然一個人連桶都拎不回來。
小心翼翼的端了一碗玉米面糊糊放在了炕桌上,那炕桌底下墊著三塊磚,不然的話炕桌少了一條腿兒。
兩姐妹并沒有端著玉米面糊糊上桌,母親的這碗玉米面糊糊非常稠。
江冬看了一眼一眼玉米面糊糊,抬起頭看著倆閨女。
“你們的呢?”
“娘,我們一會兒在灶臺那里吃,吃完了我倆還準備到門口去拔點兒艾草熏熏蚊子,不然的話咱這屋里也沒法住。”
大雙打掩護,二雙也笑著說,
“娘,我在灶臺這里吃呢,這里有光,要是坐在那里看都看不見。
娘,你就別管我倆了。”
江冬嘆了口氣,倆孩子的那點兒心思她怎么能看不出來?
就算光線不好,她也能看出來這碗糊糊明顯比往日里稠了很多。
“你倆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別在那里糊弄我過來吧,一人撥一點兒糊糊。
光喝清水那哪成?”
兩個孩子為了照顧自己,盡量家里好的給自己吃。
可是那個殺千刀的一天只勻給他們半斤玉米面,哪夠他們吃的?
這還是倆孩子開春兒了以后就在窯洞旁邊的空地上自己種菜。
現在過的日子連當初他們在家里的日子都不如。
當初家里雖然窮,可是好歹兩口子一心,孩子們也能勉強混個半飽。
可是現在自己和三倆孩子加在一塊兒,一天只有半斤玉米面,想一想都覺得悲哀。
自己咋能把日子過成這樣?
當初自己體諒劉建立生意艱難,處處替他著想,什么都不跟弟弟說。
不想讓劉建立覺得自己用娘家弟弟壓著劉建立,可哪成想這個狼子野心。
她的忍讓,體諒,退讓,最后卻成就了這個人的狠心。
等她再想找弟弟的時候,這個村子已經是劉建立的天下,哪有他們母女三人的立足之地。
江冬恨啊,恨自己。
“娘,你就別管我們倆,我們倆從地里拔了兩根黃瓜。
沒事兒,能吃飽,您趕緊吃您的飯。
您這身子不好,得好好養養。
明天我和妹妹上山砍柴的時候,看看能不能再掏倆鳥窩。
上一次掏的鳥蛋后來再沒遇到,掏了鳥蛋也能給您補補身子。”
大雙自如的說著點著了蠟燭。
二雙也點點頭,
“娘,明天我們再去掏鳥窩。”
其實哪能有那么好的運氣,兩姐妹一年四季都在山上轉悠,想給家里填補一點兒,可是那鳥窩也就只能遇到兩三回。
這座山可真深啊,他們不敢往深山去,聽說深山里有狼,有熊瞎子。
如果能從深山里逃走,他們早就逃走了,主要是沒有力氣背著娘走。
他爹算的可真好,把他們困在這個地方。
地里的黃瓜他們哪舍得吃啊,那黃瓜打下來一邊是要給家里吃菜。
一邊還得留著做成腌菜,留到冬天吃。
不然的話冬天他們連菜都沒有。
兩個小姑娘在那里發愁,只能端了兩只碗,裝模作樣的喝水。
可是雖然喝的是熱水,喝下去也僅僅只是灌個水飽。
感覺前心貼在后背上,整個人饑腸轆轆。
江冬沒法子,喝了半碗玉米面糊糊就不喝,硬是讓女兒把碗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