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張謙抬頭,雙目赤紅一片。
他今日去那城中,恰好是天色大亮。
本來他們就是打算,等天蓬兩人去救了老和尚出來,便趁著天色亮了起程的。
是老和尚不見了,他才往這城中來找。
城外,還看不出什么。
反而是看過去,見城上還有祥云飄蕩。
一副佛國模樣。
踏入城中,卻如同到了煉獄。
晨霧還未散盡時,西街的包子鋪已飄起異樣的香氣。
蒸籠掀開的剎那,里頭是小兒血肉包的包子。
而那包子鋪的掌柜,卻不是什么妖魔,而是一個人。
掌柜的癱坐在門檻上,指節攥得發白,面色青白一片,手中卻不停,剁著餡兒。
“仙君可知道,那餡料是何肉?”
“……”許成仙的尾巴僵了一僵。
“集市本該是最喧鬧的時刻,我看到的卻是只剩滿地狼藉。”
張謙繼續道,“地上有不少碎布,每片碎布都纏著烏黑的發絲。”
這顯然是妖怪,只挑著年輕人吃。
“糧鋪的米缸翻倒在地,白米混著暗紅的血漬,被幾只青面獠牙的鬼物踩得稀爛,這些鬼物叫嚷著,要換米,就拿好肉來。”
好肉。
什么是好肉?
得是氣血充足的人,身上才有好肉。
這妖怪吃人都吃出花樣來了。
他明明能大口一張,便將這滿城的人都吃個干凈。
“卻非得要人們像供佛一般,自愿將自己身上的肉,割下來供給他!”
為此甚至驅使著一些小鬼妖物,在城中人家搶米。
門板上釘著的,是被生生剝下的人皮。
城中散落著不少新鮮的,帶著牙印的白骨。
“他不肯放這些人出城,更不肯讓這些人輕易的死去。”張謙握緊了拳頭,“城中百姓的絕望和怨恨,卻都被那祥云壓制,連殘魂都被收攝入了一樣寶貝之中。”
他問過了,這妖怪在城中不曾親自出手殺人。
只是想盡辦法,讓城中人自相殘殺。
還故意讓城中的貓狗羊牛馬等牲畜,變成嗜血的怪物。
美其名曰讓他們報被人族欺壓之仇。
然后又將這些牲畜殺死,為城中的人族報仇。
有佛門的手段加持,他非但沒有因此孽障纏身,甚至還能因此積攢功德!
“我入城中不曾聽到一絲人聲!”張謙低吼道,“簡直豈有此理!”
若不是想到了,眼前這位大師兄讓他去城中尋老和尚的用意,他當即便會出手將那的妖魔斬殺。
如今也不過是來回稟一聲,還要再去的。
“仙君,我是要將那妖魔殺了的。”他朝著許成仙拱手道,“我雖如今是天庭的仙官,卻曾經是人,不能見人族被如此玩弄殘害!”
“你想怎么辦?”許成仙問。
“我殺他,若是,若是有人責問,我一力承擔。”張謙道,“只是怕給仙君惹來麻煩。”
“你承擔,你想怎么承擔?”許成仙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給那妖怪賠命?”
值得嗎?
“我不是給那妖怪賠命。”張謙道,“我是我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不惜性命。”
“……嘖。”許成仙搖了搖頭,“你這種人,也不知道該說你想的清楚看的明白好,還是說你……算了。”
“不過是條火龍,它該死,你想殺,那不是正好?”他不耐煩地甩了甩尾巴,“去殺,去殺。也別想著賠性命,我在這,你死不了。”
“仙君,這怕是……”
“許仙君現在最不怕的就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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