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搪瓷缸子“咣當”砸在掉漆的棗木桌沿,褐色的茉莉花茶水順著桌腿淌成蜿蜒的蛇,洇濕了墻角堆著的無數撕口不一的筆記本紙張。
“李長夏!你個混蛋!”
安佑霆脖頸上暴起的青筋像蚯蚓般在皮膚下蠕動,手指關節捏得噼啪作響,一腳踢在對方身上,將其踹倒在地。
氣憤的他又突然一把掀翻鐵皮文件柜,以前這座鋼鐵廠過去泛黃的計劃經濟文件混著鐵銹味劈頭蓋臉砸下來。
“老板,老板,你打我干什么,你有話好好......”李長夏從柜子底下鉆出來一臉驚恐的在地上后退著,他滌卡工裝后背早已被安佑霆忽然而來的暴怒驚的冷汗浸透,他本能地貼著斑駁的綠墻根往后退,掉在地上的軍用挎包帶子在慌亂中纏住他的腳踝,使得他差點絆倒在搪瓷缸子旁。
“安總,安總!”
“老板,別打了!”
“老板,出什么事兒了!”
屋里,被忽然而來的場景嚇壞的人們紛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有的上前抱住了安佑霆,有的把地上的李長夏給擋著。
安佑霆這幅模樣,一看就是生氣上頭了!
照他這個揍法,要是不阻止,李長夏怕是活不了幾分鐘!
“你小子吃熊心豹子膽了?!你說結果沒問題?你特么說的,結果沒問題?啊?”
安佑霆的皮鞋底碾過滿地碎紙,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上,他滿臉怒意,一雙眼睛像是牛籃子一樣盯著面前的李長夏。
老式掛歷被敞開的大門吹進來的風掀得嘩啦作響,1980年3月11日的字樣在眼前瘋狂晃動,墻皮剝落處露出的葦箔簌簌掉渣。
“啪!”
沾著茶漬的搪瓷缸子擦著李長夏的耳際再度飛過,在墻上撞出清脆的凹陷。
“臥槽尼瑪!”
李長夏縮脖子的瞬間,安佑霆已經掙脫開了一幫科研部下屬的阻攔,大手已經揪住對方的衣領。
襯衫扣子因為大力崩落了兩顆,在水泥地上彈跳著滾進角落,沾著棉絮的扣眼在拉扯中豁成裂帛。
“老板,到底怎么了?咱們的除顫儀都已經生產這么多了......能有什么問題?”
李長夏的棉鞋跟在地面蹭出刺耳的尖叫,后腰撞上生銹的暖氣管時,鐵皮燙得他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