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剛吃進去一口的丁香捂著嘴咳嗽起來,生怕啐到了楚喬身上,便扭頭將腦袋抵在枕頭上,整張臉都憋的通紅。
林楚喬趕緊站起來放下飯盒給她拍背,滿眼都是心疼,“丁香,你還好吧?”
“咳咳,我......沒事,沒事......”
丁香擺了擺手,指了指斜對面一個病床床頭柜上的籃子,“我只是忽然看到了蘋果......”
“你要吃蘋果嗎?”李向南順勢便站了起來。
可丁香卻忽然拽了拽他衣角,搖搖頭道:“不是,是衛農,他告訴我......在伊鄉,他家里幫著別人種了很多很多的蘋果,一入秋......滿鼻子都是蘋果的香氣......后來,我每每瞧見蘋果,總會想......它們是不是來自衛農的家鄉......”
李向南緩緩坐下,瞧見丁香眼里的柔情,抿唇問道:“你跟衛農......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記憶如老式放映機開始倒帶。
1974年谷雨,雨點把李家村知青點的竹林打的沙沙作響。
下雨天不能勞作,得了一天空當的丁香蜷在炕角寫家信,煤油燈將她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土墻上。
龐衛農就是這時掀開草簾子進來的,懷里抱著個搪瓷缸,熱氣在潮濕的空氣里凝成白霧。
"新熬的山芋粥。"他總把"粥"字念成"zou",帶著伊鄉漢話特有的綿軟尾音。
丁香瞥見他凍裂的手背結著血痂,那是前年冬天幫隊里的五保戶修屋頂時凍的。
知青點的日子是苦楝子泡水——澀得發慌。
龐衛農卻像天山上的雪松,總能在最貧瘠處攢出甜。
他偷偷把工分換成紅糖塞給丁香補身子;把分到的白面饃掰成兩半,較白的那塊準在丁香碗里;有回暴雨沖垮了田埂,他連夜搶修時摔折胳膊,卻把唯一的治療名額讓給發高燒的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