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你想想辦法!求你了!多少錢我們都給!砸鍋賣鐵也給!”
袁振梁聲音嘶啞,帶著哭腔。
“不是錢的事啊!”
孫大夫痛苦地搖頭,掙脫開他的手,“是真沒有了!整個醫院就這點存貨了!氨茶堿......氨茶堿也只剩下幾片口服的,杯水車薪!這......這......”
他急得原地轉圈,額頭冒汗,卻束手無策。
八十年代初的基層醫院,缺醫少藥是常態,尤其是抗生素,更是緊俏得堪比黃金!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小小的處置室。
冬冬媽原本癱在靠墻的長條木椅上,像一具失去了靈魂的空殼。
聽到“沒有藥”三個字,她身體劇烈地一顫,喉嚨里發出一聲短促的、如同瀕死小獸般的哀鳴,眼睛猛地瞪大,死死地盯著床上氣息奄奄的兒子,那眼神空洞得如同兩口枯井,深不見底,只有死寂的絕望在蔓延。
她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眼淚無聲地、洶涌地奔流。
那模樣,比撕心裂肺的哭嚎更讓人心碎。
幾個女鄰居瞧見這一幕,都是有孩子的人,立馬就扛不住了,她們緊緊捂著嘴,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街坊們擠在門口,看著這絕望的一幕,個個臉色沉重,唉聲嘆氣,卻又無能為力。
空氣凝固得像鉛塊,壓得人喘不過氣。
只有李向南,像一尊泥塑般站在病床邊,一動不動。
他死死盯著嬰兒那張青紫的小臉,盯著那艱難起伏的胸膛,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穿透那小小的身體,看清里面肆虐的病魔。
冰冷的雨水順著他的發梢、臉頰往下淌,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