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主子,您不是已經吩咐了內務司準備好和往年一般的節禮嗎?」秋杉追問道。
我雖有所準備,可我萬萬沒想到白蘇蘇選了這些個稀罕物件兒,再給各宮發放我備的節禮,這成本可就大了。
我若是出讓白蘇蘇修改名冊,結果不想也知道,她定是會拿一句又一句的話來噎我,不會輕易更改名冊。
思前想后,我都覺得白蘇蘇備的禮十分的不妥,但我也沒有好的法子。
「罷了罷了,等柔少使定下抓鬮的時間,在抓鬮前一天晚上,把內務司備好的節禮發下去,倘若皇上過問起此事,本宮去同皇上解釋。」我將名冊丟進炭盆里一把火燒干凈,看著便有些心煩意亂。
說來也奇怪,白相府中已經出過兩位皇后,白相對白蘇蘇也是給予厚望,怎的沒有教習白蘇蘇這些東西。
像母親,從小旁的大道理什么也沒有教我,獨獨教了我一樣,如何做好一個一國之母,按理說,白蘇蘇也應當是被這般培養長大的,她怎的這般無能。
她的一時任性,今年過年的銀子像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
我若強行阻止,她只會拿我是不想她出風頭這話來噎我,這話傳到皇上和眾人的耳中,他們可不會顧慮這般多。
左右都是錯,我只想把損失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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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一人責備于我,好過被眾人背地里罵。
「妹妹日日早出晚歸的,姐姐幾次都撲了空。」
屋外傳來連少使的聲兒,我起身去迎她。
「姐姐白日里來過?你們怎的都沒有同本宮說。」我假意惱怒的呵斥了秋杉一聲,秋杉低下頭,退下去端茶。
「是我讓她們不必同你說了,左右你也沒在,說了還讓你記掛著。」連少使在榻上坐下,看著我的眼神里透著些打量。
我被瞧的有些不自然,「這是怎么了?」
連少使遲遲沒有說話,待秋杉端了熱茶上來,她輕輕的抿了一口,將茶盞放在桌上,合上杯蓋。
接著,她又拿過我茶杯上的杯蓋,左右打量了一番才說道,「妹妹的茶具甚好,釉色透亮。」
話落,她將茶蓋子疊在她的杯子上,猛然一松手,杯蓋掉落在桌子上,碎成了幾片。
「妹妹,這杯子上既然已有杯蓋,即便是這旁的杯蓋再好,也蓋不上了。」連少使的話里有話,眼神意味深長。
我微微低下頭,「姐姐的話我都明白,我心中有分寸。」
拉起我的手在手心里,連少使輕嘆了一口氣,「妹妹,姐姐不是怪你,只是,皇上可不是這么大度之人,他是太后的嫡親血脈,同樣是眼里容不得沙子。」
她說的我又何曾不知曉,定是那日我讓顧經綸去我宮中取墨,讓她起了疑心,這幾日留心著我,才同我說這般多。
「姐姐放心,我曉得該怎么做,姐姐的心意我也知曉。」我牽強的笑道。
后來的幾日,我不再整日流連于司教所,我克制著自己的心,顧經綸似乎也曉得那日越矩了,我們彼此之間刻意避著距離。
離過年還有十日的時間,白蘇蘇的抓鬮時間已定下,就在三日后,我吩咐秋杉悄悄地去瞧過,她準備的還算順利,有邱總管的幫忙,挺像模像樣的。
后來,我讓秋杉將發放節禮的時間改成了三日后的一早,若是頭一晚發下去,白蘇蘇得了消息,定是要來我宮中鬧上一鬧,屆時還不知道會鬧成什么局面。
今兒個,鈺嬪家中來了回信,鈺嬪的父親擔心會累及鈺嬪,不是很贊成此事,讓鈺嬪將此事爛在肚子里頭,就當沒有看見。
「也不知我這性子是隨了誰,父親一向尋求安穩,不喜惹這麻煩事兒,我偏偏忍不下不平之事。」鈺嬪不停的嘆氣,身后左綾手中抹了一層厚厚的中藥泥,放在她的太陽穴四周揉按。
我聞著嗆鼻的中藥味有些作嘔,坐的稍遠了一些,「安大人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白相的勢力非安大人所能招惹的起。」
事關一大家子人,安大人不敢冒險也在情理之中。
「不如此事便作罷,我們將那兩封信燒毀,便當沒有瞧見。」我開口問道,先前是我考慮不周,不論如何,這信都是在鈺嬪的房中,她都已經牽連在其中,無法抽身。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安大人的小心不無道理。
「我不甘心。」鈺嬪睜開眼,看著我的眼神十分堅定。
「你可想好了?這是多大的風險。」我再三確認道,依著我的想法,我還是希望此事到此為止。
鈺嬪摸了摸肚子,快五個月的身孕了,雙生胎顯得肚子更大,好似旁人快要臨盆了一般大,她的行動也更加不便。
她指指自己的肚子,神秘一笑,「你瞧瞧我肚子里的這兩個小人兒夠不夠保住安家的榮華。」
我一愣,隨后揚起嘴角,原來鈺嬪早就想好了退路。
宮中許久都沒有過雙生子,不論是公主還是皇子,都是吉兆,皇上即便是看在皇嗣的份上,即便安家出了再大的亂子,也會從輕發落。
我心思一動,心里有了良策。
「你可記得汝安侯之女。」我挑眉問道。
「你是說沅良人?」鈺嬪眼神一動,來了精神。
先前被毒蛇咬傷的汝安侯之女,蘇子顏,現在是皇上的沅良人,她的父親汝安侯年紀輕輕被封侯,全是仰仗著開國功臣之功,汝安侯盡心輔佐皇上登基,但現在也是坐了冷板凳,只能眼睜睜的瞧著白相得寵。
我想,汝安侯這會心里也很不好過。
堂堂侯爵,斷不會臣服于丞相之下,我可以肯定,汝安侯絕非白相一黨。
更何況汝安侯是武將,他的父親鎮守邊關多年,汝安侯年少時立下大功,這些豐功偉績累在一起才換得一個爵位,憑何白相一介文官如今呼風喚雨,他們之間,也定是勢如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