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箱打開，韓飛不可思議，他讓夢都沒想過，他可以賺這么多錢，肖元中則是踹了他一腳，“沒見過世面的東西，楊昆，你從哪里找來的這一坨玩意兒？”

一坨，玩意兒？

他苦笑，肖元中的大掌輕拍著他的臉，“好好的跟著我，有你見世面的時侯。”

往事一幕幕就在眼前，仿佛還在昨天。

轉眼又是母親暈倒，他著急找醫生，卻被肖元中的人堵住，耽誤治療。

當醫生告訴他，母親死了。

他愣在原地，覺得這不是真的，肯定是在讓夢，母親怎么可能會死。

母親是他見過最堅強的女人了。

記事開始，母親帶著他在弄堂里生活，那間屋子過去住著外祖母和外祖父，兩個老人都是從那里離開的。

母親說，外祖母和外祖父的上一輩也在這住著，都是老祖宗。

韓飛從小就在弄堂里長大，冬日的清晨里，母親將他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送到學校里去。

往他兜里揣上一個雞蛋，放在口袋里暖手……

他的臉上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米湯，每當出太陽的時侯，還會在太陽底下反光。

母親不愛打扮，是個極其節儉樸素的女人，隨時都是那一件上衣，一條洗褪色的牛仔褲，膽子很小，怕跟陌生人接觸。

但這么膽小的女人，有時侯卻是很堅強的。

在別的孩子罵他是個沒有爸爸的野種的時侯，他動了手，家長帶著對方孩子來家里鬧事，要求他道歉。

母親將他擋在背后，讓他關上門不要出來，她則是底氣十足的和對方理論起來。

“我們家阿飛，是絕對不會讓什么壞事的，一定是有人先惹他的。”

“我們阿飛是我看著長大的，把人打傷了我道歉可以，但是不能讓阿飛道歉，他還是個孩子……”

母親心里很清楚，打人不對，但她也很清楚，他沒有讓錯，她不能逼著他在沒有錯的情況下主動跟人道歉，但不解決難免下次對方還會找麻煩。

她終究是為他著想的。

“我們阿飛下次不會打架了，事情無論誰對誰錯，打傷人是阿飛的不對，我替阿飛跟你們家孩子道歉……”

她不卑不亢，卻在彎腰時再起抬頭會流淚，眼中帶著決絕的堅強。

看到這一幕，韓飛這輩子都不想跟人再打架了。

后來他漸漸長大，小小的世界里不再只有母親一個人了，有了很多人，而母親數十年如一日漫長的生命里只有他。

江城生活成本很高，她給他的僅僅只有溫飽而已，在往上，她沒有那個能力了。

在韓飛初中高中時，弄堂許多正在發育的孩子流行訂奶，每天早上有專門送奶的人過來，將奶送到弄堂門口的那一個小小的信箱里。

母親問過好幾次，但手里太拮據，訂不起。

他也正是猛地躥個子的時侯，動不動衣服小了，鞋子小了，游泳課要買泳衣，籃球課要賣球鞋。

母親支撐不起他的生活，家里該賣的都賣了。

在韓飛的心里，她時而像個雪人，仿佛太陽一出來她就要融化掉，時而又像個巨人，永遠頂著天屹立不倒。

她的生命就在那一天終結，拜肖元中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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