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氏眼睛微微轉了轉,她急聲吩咐。
“快,把輪椅給我推過來,你扶我下床,送我去守傾苑,我要去見景鴻。”
“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的,快去安排。”
見岳氏火急火燎的模樣,蔡嬤嬤也沒再多說什么,她放下了藥碗,叮囑岳氏記得喝藥,之后她就出去安排了。
大約一刻鐘多些,蔡嬤嬤就推著岳氏到了守傾苑。
從前,守傾苑是顧傾歌住的地方。
顧傾歌手里不缺銀子,富家嬌養出來的,她人也有品位,整個守傾苑,都被她打理得極好,別管是院里還是屋里,處處都能彰顯出底蘊,低調里的貴氣,是完全遮掩不住的。
可現在,守傾苑里冷冷清清的,別說貴氣,就是人氣,也沒有多少了。
這兒冷的厲害。
蔡嬤嬤推著岳氏,掀了簾子進屋。
一進來,岳氏和蔡嬤嬤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氣,她們定睛看去,就見莫景鴻像一灘爛泥似的,癱坐在地上,他依偎著桌子腿,懷里抱著酒壇子,正在仰頭喝酒。
一口下來,酒進了嘴一小半,灑在了身前一大半。
也不知道是醉了,還是單純的心情不好,他一會兒咯咯地笑,一會兒又低聲嗚咽,往下掉眼淚。
那樣子,讓岳氏心疼的不行。
“景鴻……”
輕輕地喚了一聲,岳氏忙催促蔡嬤嬤推自己過去。
蔡嬤嬤推著岳氏到莫景鴻身邊,岳氏揮揮手,讓蔡嬤嬤退下去,她自己則伸手去拍了拍莫景鴻。生怕嚇到莫景鴻,岳氏努力將自己的聲音放柔和些。
“景鴻,別喝了,是娘,娘來了,有什么事你和娘說,你別這樣,娘心疼。”
聽著岳氏的聲音,莫景鴻稍稍回神。
大約哭了很久,他濕潤的眼睛,此刻紅得像是充了血似的。
“娘……”
“別喝了,喝酒傷身的。”
“呵呵呵,”聽著岳氏的話,莫景鴻忽而忍不住發笑,“傷身?我這樣的,死了也是一了百了,還怕什么傷身啊?”
“景鴻,你怎么能這么說?什么死不死的,也不嫌忌諱,你是想讓娘心疼死嗎?”
莫景鴻委屈地看著岳氏,淚如雨下。
他抬手,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心口,再開口,是忍不住的嚎啕。
“心疼,娘,我的心真的好疼。”
“景鴻……”
“我是大燕年輕的探花郎,我娶了大將軍的女兒,我成婚時,十里紅妝,我本應該風風光光的,我還是承恩伯府的世子爺,我有爵位可以繼承,我該是萬事順遂的。
可娘你瞧我,我現在還有什么?
我攀上了昭華公主府,卻搞丟了孩子,被斷了關系,沒能進門,沒獲得一點好處。我瞧不上顧傾歌,覺得顧家落敗了,難以給我助力,可眼下顧家再立戰功,又風風光光的,要重回巔峰了。
就我,什么都沒有。
我想要魚和熊掌兼得,結果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自認謀算局勢,謀算人心,算無遺策,我自認我的算計完美,不會出錯,可最后我就只把自己算計進去了。
娘,我就是個笑話,是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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