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歌這一聲詢問,分明就是在說,他出草率,冤枉了好人,說他為官行為有失,不配為官。
王廣心里焦躁,只是,眼下他沒有什么更好的選擇。
他只能硬著頭皮裝糊涂,死不承認。
“顧小姐,只是個棋社的小伙計而已,空口無憑,他所說的話是真是假,這很難說。顧小姐僅憑他的一面之詞,就斷定是我家夫人謀算我家女兒,這是不是也有些草率?我家夫人是聽雪的親娘,她十月懷胎,好不容易生下的女兒,千嬌萬寵,她怎么可能害聽雪?小伙計這話,未免太荒唐了些。”
王廣這話,倒是也有點道理。
在場圍觀看熱鬧的百姓,即便不是有兒有女,也是為人兒女的,自然也明白王廣的意思。
“是啊,哪有當娘的,會用這種齷齪手段,害自家女兒呢?”
“書上說,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王夫人為王小姐終身考量,也不該做出這等荒唐事。這中間,是不是真有什么誤會?”
“一面之詞,不足為信。”
“是這么個理。”
當然,有人站在王廣這頭,也有人不認同。
群眾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有人為親情絆住了,蒙住了眼,可有人卻能看得透徹。
“一面之詞不足為信,那為什么王大人否認,說王夫人不會害王小姐這話,就一定是真的?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沒錯,虎毒不食子也沒錯,可是,王小姐因為糾纏文安郡主家的公子,聲名狼藉,這也是事實,王家之前安排了媒婆,到顧家想要為王小姐和顧侯爺說親,這也是真的。
從這方面來看,王夫人謀算了王小姐,卻也謀算了顧侯爺。
眼下,王家又來顧家討要說法,若是顧家松口,那聲名狼藉的王小姐,明兒就是鎮國公府的人了,是正經的永平侯夫人,金尊玉貴,前程無憂。
這樣的謀算,又何嘗不算是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更何況,王家雖是官宦之家,卻也只是昭武校尉罷了,跟一門一公三侯爵位在身的顧家相比,那還差得遠呢。攀上了這么一門好親事,不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可對王家的人,尤其是王家的公子,想來是有所助益的。
這又何嘗不是計深遠?
依我看,這王夫人瞧著糊涂,實際上精明著呢,她這一招,可是一步一本萬利的好棋,厲害著呢。”
人群中,有人高聲開口,振振有詞,說得頭頭是道。
不少人都把這話聽了進去。
顧傾歌循聲,往人群中看了一眼。
別人不認識,可是,顧傾歌一眼就認出來了,開口說話引導輿論風向的,不是別人,正是夜錦梟身邊的無佩。
不知道無佩是什么時候從不明山回來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會出現在這,可他剛剛這一番話,必定有夜錦梟的授意。
哪怕不下馬車,夜錦梟也在做她的后盾。
這男人,倒是凌厲。
顧傾歌想著,唇角微揚,眼見著輿論往她這邊倒,她快速繼續。
“如今這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面之詞,的確不足以取信。王大人這話,我也算是聽進去了。不過不急,小伙計的話不可信,這沒什么,剛好我調查的時候,還找到了另外一位證人,我們來聽聽他的,想來對事情始末,會有更深刻的了解。”
顧傾歌話音落下,隨即給一旁的小祿子使了個眼色。
小祿子會意,踢了踢右邊的人。
那是之前被小祿子拉來的,一個穿著灰布衣裳的男人,他自過來開始,頭就一直低著,沒開過口,以至于大家伙兒幾乎忽略了他。
眼下,因為顧傾歌的話,因為小祿子的動作,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他緩緩抬頭。
那張臉,讓眾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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