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兒子,先帝怎么就不能多看看他?
皇上心里煩躁,他也嫉妒。
這種情緒,猶若濤濤洪流,幾乎要將他淹沒,他連喘息,似乎都變得困難了不少。
皇上再不開口,一時間,御書房里安靜得壓抑。
許久,皇上才站起來,他一邊拿著錦帕,擦拭自己手上的血跡,一邊緩緩走向賀威。他走得很慢,明明很近的距離,他卻像是走了很久似的,半晌才在賀威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賀威,皇上開口。
“聽了那么多流,你怎么想?”
這聲音,讓賀威的心微微一顫,他明白,皇上性子多疑,哪怕除夕夜,他利用攻訐夜錦梟的機會,得了皇上信任,可事關重大,皇上心里對他到底還是有些防備的。
這一問,瞧著簡單。
可若是應不好,只怕今日,他根本出不了御書房的門。
好在,賀威心中早有準備,他倒也不慌。
抬眸,賀威看向皇上,眼神赤誠又堅定。
“皇上,下官以為,流之所以叫流,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它并非事實,是以只能流于表面,落不了地。自打除夕夜開始,就有人利用煙花制造流,中傷皇上,妄圖說皇上的皇位來的名不正不順,這次的事,十有八九也是老壇新酒,沒什么新鮮樣,更鬧不起來。
下官是御史臺官員,也是皇上的眼線,故而聞風不得不奏。
但是下官以為,這事并不嚴重。
只是,那些被人利用,私下里亂嚼舌根,企圖翻弄是非的人,還是得查一查的。若是縱容,只怕會養虎為患,保不齊什么時候,這群人就會再鬧出個大的。皇上英明,他們就算折騰,也傷害不到皇上,這固然是事實,可是,有些麻煩能少則少。
皇上日理萬機,已然很辛苦了,若還要為這種事操勞……
下官屬實心疼。”
每一個字,賀威都說得很慢,一腔忠心,像是要溢出來了似的。
皇上聽了他的話,倒是滿意。
身上壓抑的氣息稍稍散了散,下一瞬,皇上直接蹲下了身子,他與賀威兩個人面對面。
賀威誠惶誠恐。
“皇上……”
“你對朕的忠心,朕看得很清楚,御史臺那邊,你幫朕盯著,但凡有人亂來,想要借此生事,不論是誰,你都有先斬后奏之權,你都可以幫朕清理了。還有那些個朝臣,但凡有亂說的,你也要隨時告知朕,朕來處理。”
“這是臣的分內之責,臣定不負皇上期許,臣遵旨。”
“好。”
用染著血的手,拍拍賀威的臉,皇上勾唇。
“把事情辦好了,朕是不會虧待你的。”
“臣多謝皇上。”
賀威高聲謝恩,之后,沒多久他就從御書房退了出來。御書房外,冷風亂吹,哪怕已經入了春,天似乎還是寒的。可這寒意,卻讓賀威覺得,比御書房里的暖要舒服多了。
御書房里,每一瞬都是煎熬,好在他出來了。
一切順利,挺好。
賀威面色不改,他低著頭,很快就離開了皇宮。
在送走賀威之后,皇上重新坐回到龍椅上,把福澤叫進來,讓他安排人清理了御書房,等御書房重新整理好了,皇上這才叫了龍隱衛、黑甲衛的人出來。
兩條命令,隨即傳了下去。
“去,查一查當年先皇信任的心腹大臣,有一個算一個,別管是在朝的,還是已經解甲歸田的,全都查一查。看看先帝那頭,可留了什么東西給他們?一定要快,一定要細致,不得有半分遺漏。”
“是。”
“另外,去一趟安家老宅,看看那老宅里,可有什么密室暗道一類的東西,若是有,一定要進去查查里面可有什么東西?尤其是先帝親筆的東西,不論是什么,全都要悄無聲息的帶回宮,明白嗎?”
“是。”
龍隱衛、黑甲衛高聲回應。
聽著他們的應和聲,皇上才有種自己是皇帝的真切感,他心里才舒坦些。
揮揮手,皇上讓他們下去,這時候,就見福澤從外面快步進來。
福澤眉頭緊鎖,他走到皇上身邊,壓低了聲音開口。
“皇上,有新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