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已到,魏南晚放下了車簾,隔絕了外界一切。
“起程!”
隨著太監一聲響亮地高吼,華麗的轅車緩緩地啟動開始朝著天幻城的方向前行。
京城今日極為轟動,既使在馬車內依舊能聽到呼呼地風聲外夾雜著一些放鞭炮聲,沿路分不清是歡喜還是厭惡的討論聲,一路的禁衛隊沿路維持著秩序,以防一些分不清輕重的百姓上前驚擾了陛下。
而在攆車內的魏南晚似入定了般,閉上眼睛腦子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次她沒有帶任何婢女與太監,只帶了一名叫時月的侍女,她是“無影”里第一部隊的隊長,以往在暗中執行任務,此次化身成她的近身侍女來掩人耳目。
轅車穩當地漸行漸遠,少了老百姓的圍觀,倒是逐漸安靜了下來。
風雪漫漫,雖不急便是仍然層層疊疊地覆蓋山野大地。
攆車內是由著太后的喜好,布置得甚為奢華,內裝絲帛錦緞以防震動,硫金鑲鉆在四面,還有一些角落嵌著寶石,里面用楠木橫條隔出一方天地,上面擺設著一張小床鋪,全是綢絲純棉,床下則設著一格格的抽柜,里面皆是一些零食碎嘴的玩意兒,在轅車內的四角燒著炭爐,里面倒是溫暖如春。
魏南晚看著這一寸一寸的布置,便知道太后是用了心地想讓她一路過得舒適而費盡了心思。
可是看著這些豪華的裝飾,她愈加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駛出城門一段時間后,突然車廂一陣晃動,拉攆車的八匹馬揚蹄一聲嘶吼,一陣陣咔咔踩在雪地的腳步聲,禁衛軍們首先成包圍圈將陛下的車攆保護其中,拔劍警覺著。
“怎么回事?”魏南晚懶懶的聲音從車攆內傳出,方才的動靜她亦被驚動了。
這時車外轅車上坐著的一名頭梳兩發髻花苞頭,身穿大紅褂襖的少女腳一蹬身如彈簧站了起來,這少女長了張可愛的娃娃臉,圓圓的大眼珠子,微有肉感的雙唇可愛地翹起,她便是魏南晚的侍女時月。
時月翹著頭瞧了眼的情形,皺著彎彎的雙眉,有些遲疑道:“陛下,有個人擋在了馬車前,禁衛軍已將他圍住,不過……”
魏南晚靜靜地聽著她的講述,卻聽聞她頓了一下卻沒有了后文,便察覺出一些異樣。
如果是刺客,禁衛軍無須指示應該立即就會動手清除,如果只是無意間的闖入,那為何時月的口氣竟多了幾分古怪?
沒等時月再開口,她伸出如玉皓雪的手緩緩掀開了車簾,一張素白勝雪尤勝風華絕代的臉顯露在眾人眼中,忽略了他們怔神的眼神,魏南晚隨意地將視線掃向禁衛軍尖槍圍困的正前方,然而,她淡然的表情,卻在下一刻全數僵住在了臉上。
前方不足百米覆蓋著一指雪層的路道中央,數百名侍衛正圍著一名穿著單薄,衣袂沉重似凝了一層霜露的青衣少年,少年青絲長發飄揚地直挺挺地站在雪中,不動不移,全身幾乎都被雪掩了一層。
那熟悉不已的身影,讓魏南晚瞪大了雙眸,心不由得一緊。
少年閉著雙眸,纖長的雙睫根根分明,凝起了層冰霜,一眼便知道他定是在雪中站立了許久,全身都僵直了,此刻他一不語地靜默地擋在道路上,讓眾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生是死。
“小白……”魏南晚愣愣地看著他,口中似哽住般無意識地吐出了兩個字。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連站在魏南晚最近的時月都無所察覺,然而那少年卻似被觸動了一下,耳朵顫了顫,僵直的小臉情緒微動,那烏紫一片的雙唇艱難地說道:“陛……下。”
聽著那兩個似從喉間硬生生劃破唇齒,似染上鮮血淋林才傳達出來的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