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意是讓仁中哭哭窮,給專家們一點壓力,就算車厘子基地留不在我們這兒,起碼能把摩洛哥石榴保住嘛。”等到專家團走后,周至在會議室里深刻反省:“我是真沒想到劉奶奶這么耿直,直接把車厘子基地也留咱們這兒了。”
        “咳咳……”老赤日對專家們非常尊重,提醒周至:“劉教授說,那叫美國大櫻桃,國外來的叫布魯克斯,國內雜交出來的叫紅燈一號……”
        “老爺子記得還蠻清楚的呢……”周至說道:“不過這個不是我們現在討論的重點。重點是車厘子對肥料的要求有點高,就和九口鄉的奶豬兒一樣的道理,東西是好東西,可也要考慮考慮養不養得起的問題。”
        “這個州里肯定是要考慮的吧?”吳仁中心里也是沒譜:“真要搞成國家的項目,那就輪不到我們上心了吧?”
        “州里邊搞點化肥問題不大,但是農家堆肥估計就夠嗆了,”周至說道:“可是劉教授說了,櫻桃種植農家堆肥是比較重要的,一棵樹一年需要四十斤左右堆肥,除了當做肥料,還要調節土壤酸堿度,防止板結。”
        “還有一點很重要,是改造我們這里的土壤結構,增加有機質。”吳仁中補充道。
        “肘子,在你老家是怎么解決的?”老赤日現在已經曉得周至對農事相當熟悉,于是問道。
        “這個完全沒有可比性。”周至有些哭笑不得:“我們那兒田土撂荒一年,草得長半人高,密得腳都伸不進去,”
        “要是我們種的黑燕麥用不完,能夠翻一半到地里去就好了……”吳仁中感嘆道。
        “咦?”周至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一拍腦門:“自治州是蜀中重要的牛羊產地呀!”
        “牛羊產地咋了?”吳仁中沒反應過來。
        “既然是牛羊產地,那州農科院肯定對本地牧草做過系統性的采集和研究,可能有不少種糧大縣早都在推廣牧肥兼用的牧草類型了,咱們讓州里給出出主意啊!”
        吳仁中頓時怒了:“我剛剛就說要靠州里,你說州里靠不住,現在又改口風了?!”
        “剛剛你是這意思嗎……算了算了,先問問吧,萬一真有,就不需要咱們廢腦子了。”
        現在電話線已經拉通了,州農科院的人在先期勘察石榴基地可行性的時候來過,被周至半年工資的“考察費”給把關系都喂到位了,一個電話打過去,答案很快就回來了。
        “苕子,什么玩意兒?”周至不知道吳仁中說的農科院反饋過來的東西是啥:“是葉用紅薯,還是腳板苕?我們那兒有一種葉山藥叫腳板苕,有人管那玩意兒叫苕子。”
        “不是,我們的苕子就是野豌豆。”老赤日糾正道。
        “嗨!防有鵲巢,邛有旨苕的苕啊!”周至頓時明白了過來。
        野豌豆是《詩經》經常出現的角色,名字也好幾種,比如在春天還嫩的時候,叫“薇”,恥食周黍的伯夷叔齊就是吃這玩意兒充饑,最后餓死在首陽山上的。
        另外在陳風這首里,野豌豆就叫“苕”,這個名字周至知道一直被蜀人用到宋代,蘇東坡說他為了紀念巢谷,管豌豆尖叫“巢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