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柏南——”
她叫他名字。
男人倏而睜開眼。
目光沉迷,燙紅。
程禧趁機掙脫,氣喘吁吁。
葉柏南同樣急促喘息。
她摸索到車門開關,打開,下車。
駕駛位的秘書偷瞄后視鏡,小心翼翼,“去追程小姐嗎?”
“不必了。”葉柏南手虛虛攥拳,抵在窗口,望向不遠處的湖畔。
程禧鵝黃色的小衫略皺,下襟敞開,隨著她奔跑,在風中翻飛。
她喜歡鮮亮的顏色。
嫩綠,淺藍,煙粉。
雙十年華,嬌俏濃艷。
無論穿什么,格外活潑乍眼。
“喬爾的老總打來電話,周家施壓,公司不得不開除程小姐。”
葉柏南平復著體內的那團火焰,“嗯。”
“程小姐的母親活不長了。”秘書取出置物柜里的煙盒和打火機,遞給葉柏南,“李韻寧怕程小姐有二心,以后不服從周家了,凡是賺錢的活兒,一律不允許她做。周家發話了,哪家企業聘用她?員工多的是,她又不是頂尖人才。”
葉柏南接過煙,一手整理上衣,一手點燃。
“在本市,程小姐是無路可走了。出國,出省,她孝順,拋下老母滅絕人倫,她做不出。”秘書感慨,“她如果跑了,惹惱了李韻寧,程母流浪街頭必死無疑,靠著花錢續命呢,周家不花錢了,自然沒命了。”
“李韻寧養大程禧,不是白養的,不剝下她一層皮,吸干她的血,不罷休。”葉柏南降下車窗,胳膊搭在外面,煙頭徐徐焚著。
“何況周京臣也不放過她啊。”秘書清楚,一個循環死局,“程小姐出省,周家的勢力不管用了,可周家的錢管用啊!程小姐在哪上班,在哪過日子,周京臣打個招呼,上億的資金投個項目,老總敲鑼打鼓把程小姐送上桌,她躲得了嗎?從她12歲跨入周家大門,除非周家不要她了,她沒資格先逃離周家。”
“李氏家族的底細,我暫時沒摸透,周京臣已經出手了,商業機密藏得嚴嚴實實。李韻晟是廢物,周京臣很難對付,他在幕后坐鎮,我整垮李氏家族,不容易。”葉柏南朝車頂吐出一縷煙霧,“我原本打算接管程禧母女,在我手里,比在周京臣手里,我安心。”
“周京臣明顯是將程母保護起來了。”秘書提醒葉柏南,“咱們搶,搶輸了,沒意義;搶贏了,撕破了臉,葉氏集團和李氏家族商戰一觸即發,您現在有把握嗎?”
葉柏南熄了煙,闔目養神。
司機發動,駛離學校。
......
翌日傍晚,周京臣帶著大包小包的名貴禮品,走進華家。
華菁菁是中午出院的,傭人推著她的輪椅,在玄關迎接周京臣。
他停下,“腿傷還疼嗎。”
“好多了。”她笑得開心,“二嬸擔憂我,不讓我下床,逼著我坐輪椅。”
周京臣示意司機把禮品交給傭人,他親手推輪椅。
華菁菁心頭隱隱不踏實。
他態度冷漠,寡淡,不像是商量婚事,倒像是登門問罪。
“京臣。”她忍不住,“你愿意結婚,大伯和二叔也高興。”
周京臣沒說話。
大伯母在外地沒趕回來,華老大和老三夫婦都在。
二嬸扎著圍裙,“周公子客氣什么,一家人常來常往,禮品太貴重了。”
“應該的。”周京臣坐下。
“周家是顯赫高門,不在乎這點錢,講究的是禮數。”華二叔大笑,“京臣,嘗嘗我女兒在杭州新采的茶葉,和茶行里賣的茶葉不是一個滋味。”
華二叔一邊煮茶,一邊關心他,“菁菁的傷口發炎了,你的傷口要緊嗎?綁匪抓住沒?”
他沉默,一粒粒解開襯衣扣,褪下,“我后背的傷,是綁匪用木棍打的。”
華老大不禁倒抽氣。
白皙皮膚一大片淤青血斑,從肩膀延伸至腰部,觸目驚心。
“太猖獗了!堂堂周副市長的公子,他們活膩了?”
周京臣又一粒粒系好襯衣扣,“大伯父認為,他們有膽子沖我下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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