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全家縮衣節食,甚至是鬧得家里失和,為的就是今日。
沒想到,他的夢已然進了一步。
童生,童生啊!
這對于他來說,已然是遙不可及的夢了。
趙有根歡喜得話都說不出來了,除了好字,說不出旁的來了。
“……好,我沒養錯孫子!以后誰再說我趙有根有眼無珠,丟了三房一堆寶貝疙瘩,我第一個過去就是嘴巴子!阿濤這樣的才是我們趙家的長孫該有的模樣啊!”
“阿濤,”趙有根遍布溝壑的手摸著趙容濤臉,老淚都開始縱橫,“你可真是咱們趙家的福星啊!咱們趙家就靠你了!我也算是對得起咱們趙家的列祖列宗了!”
當初過繼走了趙三河,他心里也是有過不忍的,后來也是后悔過的。
特別是趙大海那么不著調,他愈發悔恨。
但選了的路,也沒得退路了,更何況趙三河也不是省油的燈,直接被過繼出去后,他心里也多是埋怨他的。
趙有根也是清楚的,故而他也只能咬牙認下了。
但趙容濤這出,就讓他能夠揚眉吐氣了。
他這半生操勞圖的是什么,當然是兒女孫輩出息啊!
趙容濤也有些被氛圍感染,開始還不覺得,但而今聽到列祖列宗的名號,他也有了責任感和使命感。
他也想撐起家里的門楣,讓家里被看得起,讓從前笑話過他的人,都垂下那高貴的頭顱。
他突然就想起方才趙容朗灰溜溜離去的背影,以及趙宛舒的眼神,他心里突然涌起了快活。
他比趙容朗強!
趙宛舒以往再傲氣又如何,她不過是個女大夫,沒了趙容朗的功名,她以后也什么都不是!
不過是個下九流罷了!
“嗯,爺爺,我會替家里光耀門楣的!”
這句話,擲地有聲。
“走走走,爹,我們喝兩壺酒,順便告慰下先祖。”趙大海招呼道。
“誒,來了。”
相比起這邊的歡聲笑語,江明衡的態度就顯得很是平淡。
知道名次后,他只是簡單回了句“哦”。
小廝有些拿不準他的態度,只能小聲道:“少爺,您這名次雖然不大好,但您畢竟讀書時間短,這次也只是試試水,待得……”
畢竟,之前江明衡都流放在外,碰書的機會都極少。
雖然江臨川也有給他私下教習補課,但到底比不得這些自小讀書的人。
后來,江臨川也的確請了名師教導,可時日過短,這科考要么講究天賦,要么是積累,缺一難成。
“我心里有數。”江明衡語氣平靜地截斷了他的話,“其他人呢?”
小廝愣了愣,反應過來才想起他說的應該是趙家人。
他連忙把兩人的名次說了。
江明衡愣了愣,蹙了蹙眉頭,“趙容濤的名次比趙容朗好?”
“是的。趙容濤此次十五,是極為不錯的名次了。想來下場秀才試都會板上有名,便是舉人試都可試一試!”小廝回道。
按照往年慣例,這的確是可以搏一搏。
畢竟一次考試不代表什么,每場的題目都不同,考官的喜好也不同,可能結果也會有偏差。
就好比殿試的時候,考官喜歡的錦繡文章,不一定就是皇帝的口味。
但殿試點名卻是根據皇帝的喜好來評定的。
江明衡瞇了瞇眼眸,“趙容濤雖然學問不錯,畢竟是多年讀書的,功底還算扎實。但他缺乏新穎的觀點,很多時候的想法過于陳舊,能進前二十,未免……倒是趙容朗,我曾有幸看過他的文章,自有見解,不落俗套……”
“罷了,也許是考試失利吧!”
這也是常有的事情。
學問有時候不代表所有,考試時的心態也是占著比重的。
但這個問題卻不存在趙容朗身上的,至少柳慶云是確定的。
趙容朗的文章,他是親眼看過,也是親口評過的。
這個結果,也確實是出乎他的意料。
柳夫人也倍感驚奇,“你確定那是趙容朗的文章?若是你都看過的,哪里會得這么個名次?這雖是榜上有名,卻也太過……”
“這若是真的,后頭他怕是秀才都考不上吧!就這樣,我如何敢把阿蕊許給他!”
“我倒不是挑剔,就是咱們能答應,上頭幾位長輩都不會答應的啊!你說是不是啊?哎呀,我問你話呢,你倒是說說啊!”
柳慶云抿唇,“我跟趙容朗確認過了,的確是他所寫,那孩子實誠,如何會撒謊!”
“難道你的意思是,里面還有貓膩?”柳夫人問道。
“不清楚。這是朝廷辦的科考,不會存在舞弊現象。也可能是寫的不如考官的意,這個個人評向很是影響,其他人也許會進行附和。”
“我回頭找師兄師父托人問問看!”柳慶云嘆了口氣,“不過,好歹是了入了秀才試。”
“他再努努力,也不是不能搏一搏。只要他能考上秀才或者是舉人,一切都好說。”
柳慶云揉了揉額角,“你最近也莫要去打擾他,就讓他安分的溫習。我瞧著他的精神還是不錯的,想來還是有斗志的。”
“我當然省得。”
趙容朗并不在乎這次排名,這只是通向下一場考試的通行證,對于他來說,重要的永遠是下一輪考試。
相比起擔心他的趙宛舒等人,趙容朗已經很快地整理了心情,重新投入了精力在書籍里。
這已經比他設想的好了許多,他讀書的時間到底短了,他還是有很多可以進步的地方,所以,接下來他只會加倍努力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