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檀相信段艾晴的決心,但更怕她遇到阻力,略略透露些許道:“其實伯父上次跟我們透露過,希望能幫你介紹個合適的對象,哪怕是搭伙也好。”
段艾晴毫不意外道:“我就知道他嘴上說著兒孫自有兒孫福,其實根本就看不開,不過沒關系,只要我抱個孩子回家,他肯定就沒話講了,說到底還是怕我以后孤獨,怕沒人能繼承段家。”
雖然段氏比不得容氏,但在普通人當中高低也算一筆不菲的家業了,又是段家人的心血,段伯伯會由此執念情有可原。
只不過段艾晴這個解決問題的法子也很獨特。
縱是安檀這樣理解好友腦回路的人,仍舊是欲又止道:“代孕或者買精是犯法的,去父留子倒是有些可行性,不過你還是謹慎點吧。”
無論段艾晴做怎樣的決定,只要不違法犯罪,她都一定會支持,但這樣的事畢竟有風險。
不等安檀列舉出在婦產科里的所見所聞來勸段艾晴,她已經很有動力的表示:“我打算去福利院看看,單身女性領養孩子的限制比男性少,要是能遇到個有緣分的女孩,好好培訓她就行。”
說到這里,她想起了不知所蹤,據說是人在海外,但這輩子都回不來了的安曇,又補充道:“我相信性本惡的人畢竟是少數,只要我好好教,孩子一定不會長歪的。”
安檀也并未因為安曇的緣故去遷怒其他命運坎坷,被迫在福利院長大的孩子,只是目光悵然道:“我相信段伯伯是能接受的,但福利院里健康的小孩子搶手得很,你怕是得排很久的隊。”
“之前容宴西為了給未出世的孩子們祈福,給本市的福利院捐過一批物資,我那時身體狀況還好,同他一起去看過,還留在里面的孩子不是身體有殘缺,就是年齡大了,已經記事。”
話說到這里,她心底一陣密匝匝的難過,是自己快要做母親,想起還有別的孩子在受苦,心里就難過。都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她現在所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安檀意識到失態,當即抬手揉了下臉,無奈道:“沒辦法,孕婦受激素影響,情緒善變,而且多愁善感,我最近在寫的論文就是以此為主題,但真得想完全克服,卻也沒那么容易。”
段艾晴怕她再鉆牛角尖,連忙轉移話題:“你先別想這些了,還是跟我說說你肚子里的孩子現在能不能聽到我說話吧,要是能的話,我這個預備干媽得先跟他們打個招呼才行。”
“當然是能聽到聲音的,不過你得靠近一些才行,而且它們現在是聽不懂也無法辨別話里的意思的,只能根據語調來感受,所以才會有有用音樂來胎教的說法,別的法子大概率更沒用。”
“那它們豈不是很無聊?”段艾晴說著,伸手撐在安檀身側,然后以側身俯首的姿勢,將耳朵貼到了安檀肚子上繼續道,“喂,能聽到么?是干媽,你們在里面怕黑么?”
回應她的是臉側微微的一點觸感。
如果說段艾晴之前只是為了給安檀解悶才故意逗著她說話,那么這一刻,便是真正體會到生命的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