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承平推開房門走出來的那一刻,走廊里瞬間安靜下來,周于峰、沈佑明他們幾人不約而同地望了過來。
一張國字臉在此刻看起來異常肅穆,眉宇之間緊緊蹙著,給人的感覺,他就是不近人情、非常較真的那一類人。
“沈佑明,你進來一下,需要問你一些事!”
蘇承平的語氣不再客氣,看著沈佑明沉聲說道,帶著命令的口吻,因為有事情需要審問清楚,該有的嚴謹態度是一定會擺出來的。
“好,可以。”
沈佑明笑著點點頭,隨之大步往著辦公室里走去,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心里本就非常敏感的,聽著蘇局這樣的語氣,心里不由得涌起陣陣慌亂。
所以在走入辦公室后,沈佑明就急著叫了一聲“馬大哥”,然后站在了他的一側。
本想問沈自強的事,斟酌著怎么開口時,就聽得身后的蘇承平問了起來:
“沈佑明,十一萬的外匯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樣,被乾進來坑了,現在那筆巨款就在他的手里,自強那孩子本就是去要外匯券的,無非就是方法不對,怎么可有有搶劫的想法...”
“打住,沈佑明,我問你什么,你回答什么就行!”
蘇承平直接打斷了沈佑明的話,一點的情面都不給了。
“嗯,好。”
沈佑明還是擠出一抹微笑,有些難堪地點點頭,隨之扭頭看向馬祺瑞時,他卻避開了自己投來的目光。
“到底乾進來有沒有還那些外匯券,你好好想清楚!”蘇承平又質問道。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沈佑明驚呼一聲,聽到蘇承平問的這話,情緒一下就上來了。
什么意思?難道錢還我了?什么狗屁話!
“蘇局,乾進來他是怎么跟你說的,那十一萬外匯券,他可從來沒還過我!而且那些錢,是我以米國人的身份,兌換的投資款項,當時兌換的是三百萬,都在銀行里有記錄。”
沈佑明高亢的話語響了起來,甚至在走廊里的沈自染都能聽到父親憤怒的叫喊聲。
“沒還是嗎?沈佑明你也別激動,我只是正常的審問,那現在跟我走一趟吧,回你的辦公室里看看情況。”
蘇承平提出要求,在乾進來說明還錢地點,在有爭議的話題下,一定是要去調查的,這是他的職責所在。
“可以,沒問題,我不知道乾進來說了什么樣的謊話,但如果在我的辦公室里沒有找到外匯券,我要求立馬對乾進來的詐騙行為定性,而且是金額非常巨大。”
沈佑明沖著蘇承平咬牙切齒地低吼道,剛剛蘇承平話里話外的意思,自己又豈能判斷不出來,這個人現在完完全全站到了周于峰那邊。
認為自己在編著謊,在為沈自強開脫!
是不是有沒有還那十一萬的外匯券,就是自強這件事的關鍵,沈佑明心里涌起了這樣的懷疑。
但其實,蘇承平一直都是這樣嚴謹的態度,關于乾進來是不是詐騙的事,有沒有還錢,一定要調查清楚的,跟沈自強搶劫的事沒有關系。
“馬大哥,這位局長是什么意思?”
隨之沈佑明又氣呼呼地看向馬祺瑞,語氣怪調地質問道,對蘇承平開始變得不再客氣。
“佑明,平復下心情,按照蘇局的要求配合就行,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馬祺瑞蹙眉低語道,但模棱兩可的話,讓沈佑明瞬間就冷靜下來,無關緊要的小事?
這是什么意思?
“馬大哥?”沈佑明呢喃了一聲,但馬祺瑞只是輕輕地搖了下頭,這里顯然不是說話的地方。
“沈佑明,那我們現在走吧,去你的辦公室。”
蘇承平聳聳肩,說道。
沈佑明點點頭,也不再多語,隨后三人一起走出辦公室,沈佑明囑咐了女兒些事情后,便來到院子里,坐在警車上,往著云喜的辦公樓處駛去。
車里。
由一位年輕的警察同志開著車子,蘇承平坐在副駕位上,除了沈佑明外,同行的還有馬祺瑞,兩人一并坐在后排座上。
而在蘇承平的這輛車子后,還緊跟著另外一輛警車。
馬祺瑞靠在座椅上,閉著眼睛,思謀著找一個合適的機會,跟沈佑明說明此時事情的嚴峻性,以及他想到的方法,肯定是不能當著蘇承平的面來說這些話。
關于乾進來的事,蘇承平也不再提及,安靜地坐著,先在沈佑明的辦公室里看看情況再說...
一時間,車子里短暫安靜了下來,在轉過一個街頭,離云喜辦公樓不到十分鐘的路程時,沈佑明突然開口說了起來:
“蘇局,我辦公室保險柜里的外匯券,跟給乾進來的那些錢,是同一批從銀行里兌換出來的,號都是連著的,去了你可以仔細查一查,所缺下的那些號,就是乾進來拿走的那十一萬。
準確是缺了十二萬,其中有一萬我用于日常開銷了!”
沈佑明提到的這些,是當時給乾進來那些錢的時候,特意留下的把柄,也幸好是遇到乾叔那樣的無賴,換做其他人,會一直因為這些錢,被沈佑明牽著走了。
“嗯,好。”
蘇承平扭過身子仔細聽著,但馬祺瑞卻始終都沒有看沈佑明一眼。
很快,汽車到了云喜樓這里,此時街道上寂靜無聲,兩邊的樓都是漆黑一片,沒有一處亮燈的房間。
已經將近十二點了,人們哪怕是之前看到很意外的一幕,聊上些時間后,也早就睡下了。
“我的辦公室在三樓。”
沈佑明走在前面,領著蘇承平等人,往著樓上走去,邊走著,還在低語著自己與乾進來的那些事:
“當時覺得那人老實,便相信了他,讓他幫忙檢舉某些人不道德的行為,也給了他很高的酬勞,哪怕他乾進來后來不想合作了,把我的錢還我就成,我是不會說些什么,都是雙方自愿的事。
結果呢?那人矢口否認,這樣的人不嚴厲處置的話,像我們這樣的外資,哪里還敢在華夏投資,也會延緩市場經濟的發展,以點看面,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乾進來的事,好好配合就行,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快點完成蘇局他們的工作。”
突然,馬祺瑞沉聲說了這樣一句,在安靜的走廊里響起,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極其不耐煩,沒了平日里沉穩的心態。
更像是在責怪沈佑明的拖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