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煜揚眉,沒聽清,“什么?”
小孩抬起頭,重復道:“有個人說,有關于您未婚妻的事,要找您。”
聞,蕭承煜精神一振,抓住他的肩膀,語氣急切,“在哪里?”
小孩疼得縮了一下脖子,蕭承煜注意到,趕緊卸了力道。
“您隨我來。”
小孩小跑著往前走,蕭承煜緊隨其后。
就看他繞進小巷子,七拐八彎后,停在一扇紅漆木門處。
里面傳出熱鬧的聲響,蕭承煜注意到,這似乎是一家酒樓的后門。
小孩熟門熟路地進了酒樓,領著蕭承煜上了二樓,停在一間雅間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
“大人,您要找的人來了。”
“進來。”
里間傳出一道清亮爽朗的聲音。
小孩打開門,蕭承煜抬眼望去,只見窗牖處擺著的一張矮榻,一個身穿絳紫色窄袖長袍的青年正臨窗仰坐,指尖持著青玉酒壺,仰頭暢飲。
蕭承煜注意到他腰間的環佩,眸色微微一凝。
聽到動靜,對方斜眸覷來。
在蕭承煜打量對方時,謝危也在挑剔地逡巡著他。
身姿挺拔,眉目疏朗,整個人猶如深藏在金絲楠木匣內的利刃,神光內斂。
這樣的人,甫一出現,就足以令包間都蓬蓽生輝。
哪怕謝危再刻薄,此刻也不得不承認,他是一位難得一見的豐神英武的俊才。
嘴上卻是嘀咕道:“你就是趙大夫的未來相公?也不怎么樣嘛!”
說著,他將手邊一一袋酥糖拋給小孩,“給你了。小心蛀牙啊!”
小孩接住,離開前,他猶猶豫豫地看了眼蕭承煜,走了出去,又懂事地合上了門。
“兄臺方才說有阿宛的消息,可否告知?”蕭承煜上前,拱手一禮。
謝危撇了撇嘴,拉長聲音,“在問別人問題前,不是應該先自報家門嘛!”
蕭承煜:“……在下蕭承煜。”
“我知道你。”謝危上上下下地掃視著他,總覺得他有點眼熟,他抓起一顆花生米,拋在空中又接住,“你就是跟著燕王世子來京的侍衛。”
“聽說你們都被關押了,而今才剛被放出來。對了,似乎你惹惱了陛下,咱們陛下素來以仁厚著稱,你到底說了什么?連我們御林軍內都不準談論那日夜宴的事宜。”
“……這似乎跟今日的事沒有關系。”蕭承煜沒想到他那么八卦,面色微微一沉。
“誒,你這人怎生這般小氣!”
蕭承煜:“……”
他閉了閉眼,發現眼前這人似乎很不喜歡走平常路,他干脆道,“禮尚往來,兄臺是否也改告知姓名。”
“哦,我不告訴你。”謝危笑嘻嘻。
蕭承煜忍了忍,轉身欲走,身后傳來謝危的喊聲:“喂喂,你怎么就走了?你不關心你的未婚妻死活了?”
蕭承煜回頭,面無表情,“閣下在戲耍我。”
“你耐性真差。”謝危忍不住嘀咕,從領口拿出一封黃色信封,搖了搖,遞了過去,“喏,你未婚妻千叮嚀萬囑咐的信。”
蕭承煜剛要接過,謝危手一收,挑了挑眉,“我總覺得我見過你。”
蕭承煜冷著臉,一把奪過信件,“多謝了。”
眼看人要走,謝危在再次出聲喊住他:“你不問問趙姑娘在宮里的情況?”
“閣下肯說?”蕭承煜轉首。
“進宮的大夫是要陪葬的。”謝危只說了這句話。
蕭承煜一頓,眸色驟然一沉,心底也浮起了焦躁。
這次,他鄭重地拱手作揖,“多謝相告,今后必報此恩。”
他很清楚這一句的重量,以及里面包含的眾多訊息。
隨后他轉身離開。
謝危彎了彎唇角,“還算不錯。”而這邊,蕭承煜將信放入懷中,快步下了樓,走出門口后,他突然若有所感地抬頭,果然看到站在二樓臨窗處的人影。
謝危舉著酒壺,垂眸朝他笑瞇瞇地招了招手。
蕭承煜:“……”
他沒有理會,收回目光,往外走了幾步遠后,就聽到一道細小的聲音。
“大人!好心的大人!”
蕭承煜循聲望去,就看到不遠處屋檐下站著的赤腳小孩。
赫然是剛才那個孩子。
見被注意到,小孩眼眸彎彎,小跑到他跟前,小心翼翼地舉起手里的酥糖,“大人,吃。”
蕭承煜一愣,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笑道:“不用,你自己吃吧。怎么還在這?”
小孩子猶豫了下,收回酥糖,抬起眼望著他,“那位大人是酒樓常客,酒樓里的大家都傳,他是護衛宮廷的御林軍,很是威風的。”
“是嘛?多謝相告。”蕭承煜若有所思,頷首道謝。
小孩說完這句話后,就顛顛兒跑開了,跑了幾步遠,又回頭看了一眼,見蕭承煜站在不遠處,見他回首,又揮了揮手。
小孩心中一暖,捂著懷里的碎銀子,垂頭跑遠了。
蕭承煜本來就是要外出打探宮里情況,如今得了趙宛舒托人送出的消息,他腳下一轉,在街邊買了幾個油餅子,回了驛站。
等到回了房間,他丟下油紙包,迫不及待地取出信件查看。
信上的話語很是簡短,因為是托陌生人之故,趙宛舒是在謝危的監督下所寫,也不敢宮內的訊息,只簡單地報了個平安。
“……我一切安好,務要掛懷。只掛心好不容易得來的龍鱗草,無法及時炮制,失了藥效,讓大哥失望……”
蕭承煜合上薄信,臉色漸沉。
得知趙宛舒暫時安全,他心里大石暫落,但里面傳遞出的訊息卻叫他心驚。
他轉身出了門,走了幾步,就碰見晏臨樓的侍衛。
對方恭敬一禮。
蕭承煜:“世子何在?”
“世子在房內未曾出來。”侍衛回道。
蕭承煜頷首,快步幾步,敲了敲門,見得里間傳來召見聲,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