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煜的寬宥之詞給文大夫帶來了不少的安慰。
他心中既有懼怕又有擔憂,但他也希望能夠制出蜘網的解藥。
自從師傅仙去后,連留給他的傳承遺物都被燒掉了一半,他就一直希望能夠補全這些東西。
現在有了這樣的機會,他自是希望能過把握的。
可看著試毒藥的人這般痛苦折磨,他這心里又極為過意不去,自己也備受心靈摧殘。
“……是。”
蕭承煜笑了笑,“大膽點去做。我們都期待著文大夫你的成功。”
文大夫愧疚不已:“……我會努力的。”
與此同時,他受了鼓舞,想著勢必要達成蕭承煜的期待。
蕭承煜看了眼床上昏過去的韓放,走出了房間,門口圍著一堆侍衛,見到他出來,連忙湊過來。
“統領統領,如何了?可有結果?”
“是啊,我剛聽韓放叫的聲音格外大,很快又沒聲了……怎么樣,他好了么?怎么沒見著他人啊!”
蕭承煜皺了皺眉頭,“你們這般閑?”
眾人:“……這不是關心世子爺么?”
“你們若是真的擔心世子,那就該把事情都調查的明明白白的,而不是在此八卦這些。”蕭承煜淡淡道。
說話間,方歡從外面走了進來,見到門口站著一堆人,不解地揚眉:“都圍在這里是在作甚?”
“沒有沒有,我們就是關心解藥進展。”眾人連連道。
方歡聞,扭頭看向蕭承煜,拱手道:“統領,不知情況如何了?”
“文大夫還在研究。”蕭承煜簡單答了句,看著風塵仆仆的他,“調查得結果如何?”
“……酒樓的事也已經有了些許眉目。”方歡肅容道,“我通過一番詳細打探,得知那天祥樓的大廚新收了個徒弟。”
“那瓊漿玉液是那大廚最新研發的菜品,里頭的桂花蜜是他的獨家配方,他把控得極為嚴格。”
“也就是只有他收了多年的徒弟能夠碰一碰,所以排查起來很是簡單。那毒藥味道極淡,連咱們世子爺都沒品嘗出來,顯然是后期勾兌到花蜜里的。”
“我們排查到了碰過桂花蜜的幾人,包括大廚本人,前后是五個人,還有跑堂的小二。”
“我也已經跟京兆尹報案了,他們對此很是重視。將人給提走審問了,我留了兩個人在那盯著,就先行回來給統領你報告進展。”
“可要一道兒去看看供詞?”
聞,蕭承煜挑起眉頭,自然是無有不應。
“好。走!”
但他也沒有立刻就走,而是先去看了看晏臨樓的情況,才交代了其他人,務必好生看顧好人。
他才跟方歡往外走。
京兆尹距離他們所在的驛站有些距離,他們上了馬,一路過去花了差不多兩刻鐘。
京兆尹的府君林照正在審查犯人,沒想到才歇一口氣,就聽說燕王府的人又來了。
林照一聽就腦門子疼。
人人都道京兆尹府君是個手眼通天的位置,照他而,這就是個受氣包。
他端正了頭上的官帽,深吸了口氣,臉上揚起笑容,這才起身出去見人。
換成平常,他對于燕王府那是避之而唯恐不及,但如今燕王世子出事,他遞上去的折子又沒人理。
陛下病重,到處招募高明大夫入宮,他也是一清二楚的,所以才愈發為難。
雖然陛下是跟燕王不對付,但燕王到底是皇親貴胄,又手握重兵,若是其子真的在安京出事了。
屆時,燕王必然要記恨他。
一旦要追究,陛下肯定不會保他啊,他就是被退出去的替罪羔羊。
想到此,林照就欲哭無淚。
但眼下,他只能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只盼著這位是個好說話的,要是真的拿他出氣,他……他忍一忍也是可以的。
蕭承煜和方歡才走進府門口,就看見一個中年男子滿面笑容地上前來。
“本府林照,兩位……”
“蕭承煜。”蕭承煜略微一拱手,“此次就仰仗林府君揪出背后罪魁禍首,還我家世子一個公道,也叫燕王和陛下能夠安心。”
“自然自然。”林照笑道:“本府定然竭盡所能的,一定要把敢對世子下毒之人,繩之于法。”
蕭承煜扯起唇角,寒暄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請。”
“請。”
幾人一起進了府衙,林照剛邊說笑邊領著兩人往牢獄走去,才走到一半,迎面就碰見一個衙役慌慌張張地奔了過來。
“不好了不好了,府君……”
“什么不好了。”林照不高興地呵斥道,“貴人當前,慌慌張張的做什么,有事就說事,何以如此做派!”
沒得丟了他們京兆尹的臉。
衙役挨了批評,也不敢反嘴,抹了抹臉道:“是,是咱們抓回來的那個伙計,他,他撞墻自盡了。”
“什么?”
林照臉色一變,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側就卷過一陣風。
是蕭承煜和方歡兩人快步朝著大牢跑去。
林照愣了下,連忙緊隨其后,心里更是大罵晦氣。
這到底是什么事兒啊!
門口的守衛見得兩人那難看的臉色,卻也不敢隨意放人進去,還是林照在后頭連連喊道:“讓他們進去!”
他們才讓開了位置。
蕭承煜下了樓梯,三兩步走進了牢里,就見貼墻蜷縮著幾個人,都一臉戰戰兢兢,驚慌失措。
而地上橫陳著一具衣著樸素的尸體,頭上裹著同色系布包,是小二打扮。
方歡先行上前,翻過對方的尸身。
那是一張很平平無奇的臉,是走在街上都不會叫人多看幾眼的長相,此刻額頭一個血洞,鮮血汩汩而流,紅紅白白的染臟了整張臉。
但那張臉上的表情卻很平靜,不見絲毫恐懼,反而是一種視死如歸的平靜。
方歡探了探對方的脈搏和鼻息,搖了搖頭,“已經完全沒氣了。但一刻鐘前是活著的,咱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