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黎昭群急忙上前一步,摁住門扉,制止了門房小哥的動作。
門房小哥臉色微微一沉,眼眸里的都是警惕,“你們到底想要干什么?”
“小哥莫要緊張!”黎昭群注意到他不善的情緒,語氣誠懇道:“我們并非是心懷叵測之人。”
“實不相瞞,在下黎昭群,身后隨行之人是蔚縣孫縣令家的千金和公子。”
頓了頓,他盡量讓態度顯得更加平易近人,“本來我等也愿意前往驛站借宿,只是孫小姐有傷在身,情況危急,本次也是為赴安京求醫。”
“而今難以長途跋涉,故而想來此借宿一晚,明日一便離開,決不打擾貴莊事務。”
門房小哥聽到“蔚縣縣令”幾個字,神色略微有些奇怪,卻依舊不為所動。
黎昭群見狀,知道單憑語難以打動對方,當即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遞了上前去:“些許薄禮,還請笑納。只求一晚安身之所,不拘什么好好地方,只求讓女眷休息一二即可,明日我們絕不多停留。”
門房看著那銀錠,神色一肅,當即怒道:“黎公子莫要侮辱人!且近日莊中確有要事,莊主有令,不得踏足自留宿外客。”
“還請莫要為難我等下人!”
眼看門房態度堅決,孫念聰急得面色通紅,忍不住上前,懇求道:“我姐姐的傷勢真的很重啊!求你們行行好,就讓我們住一晚吧!”
門房小哥見孫念聰如此懇切,神色稍稍緩和,但還是堅定地回答:“不愿相助,而是莊主嚴令在前……”
就在這時,身后就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楚小三,何事如此喧嘩?”
門房小哥當即轉身,撓了撓頭,行禮道:“趙大哥……咳咳,趙管事,有一行人求宿,說是女眷有病,情況緊急。小的正在婉拒。”
被稱為趙管事的中年男子打開院門走了出來,目光銳利地掃過黎昭群一行人。
他的個子不高,但身形很是精壯,站姿挺拔,下盤極穩,雖然看著模樣普通,眼神卻是精光爍爍。
“諸位為何非要為難我等,還是趁著天色早,速速離去為好。”趙管事直截住了當道。
黎昭群連忙再次行禮介紹:“在下黎昭群,出身安京理陽公府。此人是蔚縣孫縣令的公子孫念聰,后面馬車中的是孫縣令的千金孫秋菊。”
“實不相瞞,孫小姐耳部受了重創,大夫說,若是不及時休養,恐怕后頭會……會傷著根本。而此次我等正趕往安京求醫,就暫且懇請貴莊收留一晚。”
“屆時,必有重謝!還請通融一二!”
說著,他臉上也沒有貴公子的傲氣,而是頗為鄭重地一禮。
趙管事聞,神情微微一動,上下打量著黎昭群,眼中追究之意毫不掩飾:“理陽公府?不知道公子與理陽公是什么關系?”
黎昭群心中一緊,知道此人身份不簡單,當即回答:“那是家中大伯,在下出身三房,排行第三。”
趙管事聞,眉頭微蹙,思索片刻后,道:“黎三公子,暫且稍候。”
說完,他轉身快速回了莊內,留下門房在原地守著。
黎昭群與孫念聰對視了一下,心中頗為忐忑。
杜大夫此時也從馬車中下來,低聲問道:“情況如何?可有轉機?”
黎昭群推斷:“尚未可知,只能再等等看看。”
趙管事回去后,穿過庭院直入正廳后堂,步履匆匆地走到了后院一處僻靜的院落。
院內環境清幽,竹林環繞,趙管事放輕腳步,恭敬地走到廳內,輕聲稟報道:“少主,門外有一行人求借宿……”
“哦?”廳內傳來一道冷清的嗓音,“老趙,我還以為你明白我們現在在干什么!”
趙管事頓了頓,低下了頭,繼續道;“對方自稱是官宦子弟,出身安京理陽公府三房,名叫黎昭群。”
“隨行的是蔚縣縣令的一雙兒女,其中女兒受傷,入京尋醫,如今急病發作,需得修養。”
廳內一片寂靜,過了好一會兒,就聽到一道腳步聲傳來,然后就見一名年輕的男子踱步而出。
這是一個約莫二十歲出頭的青年,膚色白皙如玉,五官精致而儂艷,尤其是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黑白分明,望過來時,就如一泓春水,令人沉醉。
他寬肩窄腰,身著一身靛紫色錦袍,腰間系著同色略深的腰帶,其上以銀線繡著繁復的圖案,襯得他愈發身姿挺拔如松。
晏鳳樓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撥弄著腰間玉佩,眼中閃過一絲思索的光芒:“理陽公府的人?有趣。”
他的嗓音清越如山泉擊石,低沉而悅耳,“他如何尋來的?仔細說說。”
“大公子。”趙管事躬身行禮,立刻將黎昭群的情況一一稟報清楚。
晏鳳樓聽完,微微揚起了唇角,目光里是若有似無的深意,“這么說來,他倒是無意間闖進來的。”
“正是。他現在正在門外不肯走,糾纏不休得很,屬下看他們說的可能都是真的……只是咱們府中這情況……”
“請他們進來吧。”黎昭群挑了挑眉頭,最終慢慢道。
“可,咱們莊內如今……”
趙管事有些猶豫。
畢竟這次安京出了事,燕王在糾結許久過后,終究還是相信了蕭承煜和晏臨樓的判斷,破釜沉舟地派了軍隊入京。
燕王手里的數萬軍隊分為四隊人馬,由不同的方向進京,其中晏鳳樓亦是奉命領了一隊精銳部隊,如今化整為零,由不同的百長率領潛入。
如今晏鳳樓率領著人,暫時在這處溫泉山莊稍作休整,眼下莊中藏了數百名精兵,若讓外人知曉,后果不堪設想。
晏鳳樓斜睨著他,目光冷淡的打斷了他的話道,“正因如此,更要請他們進來。”
頓了頓,他單手背在身后,聲音平靜道,“再者,如今安京城內,勢力暗流涌動,我們此行入京,情報不足,如今天賜良機,豈能不把握?”
趙管事恍然大悟,小心翼翼道:“少主是想利用他們打探京中局勢?”
“是極。”晏鳳樓轉過身來,眼中閃過一抹銳利的精芒,“黎昭群身為理陽公府的子弟,必然對安京城內的情況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