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十懷揣著滿心的忐忑,腳步沉重地離開了阿魚叔的房間。
此時,月色如水,銀白的月光毫無保留地傾灑在山莊的小徑上。
遠處,幾聲夜貓頭鷹的啼叫劃破寂靜的夜空,那聲音格外凄厲,在這靜謐的夜晚顯得尤為驚悚,讓林十的心里愈發不安。
他一邊走,一邊抓耳撓腮,心里不停地琢磨著見到黎昭群后該怎么說。
他深知自己之前撒了謊,也清楚少爺的脾氣,實在擔心黎昭群會因為這個而大發雷霆。
來到黎昭群的住處,林十在門口站定,深吸了好幾口氣,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隨后才緩緩抬起手,輕輕敲了敲門。
“誰?”屋內很快傳來孫念聰的聲音,帶著幾分警惕。
“小的林十。”林十趕忙小聲回應,聲音里透著一絲緊張,“有事求見三少爺。”
過了片刻,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孫念聰站在門口,滿臉好奇地打量著他。
黎昭群坐在床邊,此時已經換上了寢衣,正準備休息,頭也不抬地問道:“還有何事?”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冷淡,讓林十的心“咯噔”一下。
林十偷偷抬眼,看了看黎昭群的臉色,心里更加發慌了,但又實在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說道:“三少爺,阿魚叔想請您過去一趟,說有要事相商。”
黎昭群眉頭微微一蹙,緩緩抬眸望向林十,神色中明顯帶著些許不悅:“都這么晚了,什么事這么緊急?”
林十趕忙低下頭,不敢與黎昭群對視,結結巴巴地說道:“小的,小的也不清楚,只是阿魚叔說這事關重大,一刻都不能耽擱……”
“既是深夜,還是明早再說吧。”黎昭群淡淡地拒絕,說完便轉頭抖開被褥,準備就寢。
林十見狀,急得額頭瞬間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他在心里暗自懊悔,早知道就不該撒謊,要是阿魚叔真有重要的事,因為自己而耽誤了,那可就闖大禍了。
他咬了咬牙,鼓起勇氣向前一步,說道:“三少爺,阿魚叔聽說今晚山莊里打了虎,神色就變得很奇怪。他常年跟隨老國公,見識淵博,說不定真的發現了什么異常……”
黎昭群聽到這話,手上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眼神中閃過一絲思索。
今晚發生的事情的確處處透著詭異,那群“侍衛”的反應、高超的武藝以及嚴謹的作風,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護院。
阿魚叔這么說,難道真的有什么隱情?
“而且,三少爺……”林十見黎昭群似乎在認真考慮,趕忙接著補充道,“您要是不去,阿魚叔說不得就要小的扶著過來見您了。”
“阿魚叔上回受的傷至今都還沒好,如今又挨了板子,連下地走動都十分艱難……”
“若不是真的有要緊事,他也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更不會在深更半夜打擾您休息。”
黎昭群聽了這話,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他心里清楚林十說的是實話,回想起上回在蔚縣,若不是阿魚叔挺身而出,擋在他前面,受傷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
雖然他寬慰自己,阿魚叔護住自己是分內之事,但那份救命之恩,他一直都銘記在心里。
哪怕阿魚叔后來做了一些讓他生氣的事,比如拆散他和紅楓,還威脅了孫橋橋……但在這一刻,他還是選擇了放下那些不愉快。
“罷了。”黎昭群終于站起身來,輕輕嘆了口氣,“我去看看。”
“黎大哥,我跟你一起去吧!”孫念聰在一旁湊上來道。
他今晚因為害怕一個人睡,所以特地湊到黎昭群這邊的軟榻,打算將就一夜。
黎昭群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不必,你且好生休息,我去去就來。”
孫念聰有些不安地點點頭,只能目送著黎昭群和林十離開。
此時夜深人靜,整個院落里安靜得只能聽到風吹過竹葉發出的沙沙聲。
黎昭群跟在林十身后,穿過回廊,朝著仆人所住的大通間走去。
一路上,院外恰好有幾名侍衛在來回巡視。
他們神色警惕,步伐整齊有力,每一步都踏出相同的節奏,一絲不茍地檢查著每個角落。
當看到黎昭群和林十時,他們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審視,但很快就移開了。
黎昭群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的疑慮愈發加深。
這些“侍衛”的行為舉止,哪里像是普通莊子里的護院,他們的專業和嚴謹,分明就跟御林軍一樣訓練有素。
經過幾個轉彎,他們終于來到一間簡陋的屋子前。林十走上前去,輕輕推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帶著黎昭群走了進去。
屋內只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光線微弱,在這小小的空間里搖曳閃爍,勉強照亮了周圍的一小片地方。
阿魚叔正側著身子,斜靠著床邊,他的背上連著臀部都有傷,根本不能躺著睡覺,只能保持著這樣難受的姿勢。
看到黎昭群進來,他立刻想要起身行禮,可剛一動,傷口就傳來一陣劇痛,疼得他不禁面露痛色。
“不必多禮。”黎昭群抬手示意,聲音平淡,但目光卻在阿魚叔蒼白的臉上停留了片刻,“林十說你有急事尋我?”
阿魚叔掙扎著坐直身體,并沒回答,而是先感激地道:“多謝三少爺賜湯,老奴感激不盡”
“虎骨湯是山莊主人所贈,分你一些也是舉手之勞。”黎昭群語氣淡然,但眼中的冷意已經柔和了幾分,“有何要事,直說便是。”
阿魚叔察覺到少爺語氣有所軟化,心中一喜,但隨即又神色凝重起來:“三少爺,老奴聽說這山莊里的人今晚獵了虎,便覺蹊蹺。方才林十把事情經過說給老奴聽,老奴愈發覺得不對勁。”
“哦?何處不對勁?”黎昭群問道,心里隱約有了預感。
“三少爺且想想,尋常護院哪有這般好的身手能獵殺猛虎?更何況是在夜間。”阿魚叔壓低聲音。